院長住院后的第三天,趙用了自己在房地產界的所有人脈,敲定了孤兒院的全部安置計劃。
新的孤兒院位于城郊的山腳下,那里有一片剛剛建的小型社區,距離市中心僅有二十分鐘車程,擁有完善的醫療和教育配套設施。
趙高價買下一棟三層小樓。
催著開發商一周裝修完,里里外外都按孩子們的習慣布置。
從床鋪到灶臺,連窗簾的花都考慮到了。
樓前是片大草坪,比原來大了三倍。
中間修了個籃球場和兒樂園,屋后還辟了塊菜地。
趙專門設了筆基金,請來五個專業護工。
這筆錢管十年,孤兒院的開銷全包了。
吳院長的病也沒耽誤。趙請了最好的醫生。
顧漫漫心里明白,這些都是封明舟的意思。
有些,拿不起也放不下,如鯁在,如刺在心。
那天從咖啡廳出來后,在醫院樓下的長椅上坐了整整兩小時。
那時告訴自己,是恨的,一定是恨的。
可當第二天聽說趙開始著手安排新孤兒院的事,心中涌起的復雜緒卻讓無法欺騙自己。
恨意之下,還藏著無法割舍的牽掛。
封明舟溫又殘忍,絕又。
若是一刀兩斷也好,至可以徹底死心。
可他偏偏要這樣,讓無法真正放下。
封氏集團頂層辦公室。
遠城市天際線盡收眼底,浮雕墻上的象藝品價值連城,就連辦公桌的金屬框架也由德國工匠手工打造,著低調的奢華。
趙雙手兜,眺著窗外的景,等封明舟結束與助理的通話。
“事辦得怎麼樣?”封明舟放下電話,眼神銳利地向趙。
趙轉過,微微點頭:“都按你的要求辦妥了。”
“孤兒院那邊已經全部安頓好,醫院的醫生也安排了專人照顧吳院長。”
封明舟淡淡“嗯”了一聲,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實木桌面,神莫測。
“明舟,我還是想問——”趙猶豫片刻,終于鼓起勇氣,“你和林瑾云的婚事已定,漫漫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封明舟抬起眼:“和現在一樣。”
趙一愣,不知道該如何理解這句話。
“你什麼意思?還打算…兩邊都維持?”趙皺起眉頭。
封明舟沒有回答,他轉向窗外,背對著趙。
“你瘋了吧?漫漫怎麼可能接這種安排?”趙提高音量,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好友。
“會接的。”封明舟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不容反駁。
他轉過,眼神中閃爍著趙從未見過的冷酷與執著:“必須接。”
“明舟,萬一,我說萬一,漫漫不愿意?”
封明舟角扯出一抹令人心寒的笑:“能去哪?”
他緩緩坐回椅子上,手指叉放在桌面:“無親無故,這世上除了我,還有誰?”
“明舟,漫漫不是你養的寵。”趙忍不住說道。
封明舟眸一沉,碾滅了煙頭,聲音冷得如同冬日的風:“不會離開我。”
“我也不允許離開我。”
趙搖了搖頭,眼中著難以置信:“明舟,就算漫漫愿意留在你邊,林家那關你打算怎麼過?”
封明舟轉看向窗外,城市的廓在暮中漸漸模糊,高樓的燈火一盞盞亮起。
“那些事我自有安排,不需要你心。”他的聲音平靜得令人心慌。
趙走近幾步,試圖看清好友的表:“瑾云會容忍漫漫的存在?別開玩笑了。”
“瑾云懂事識大,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利益所在。”
趙長嘆一口氣,心中涌起深深的無力。
他知道自己的好友一旦決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但這次不同,這次他是真的擔心。
“別等失去了才后悔,”趙最后說道,轉朝門口走去,“的事,沒有誰能全而退。”
封明舟神晦暗不明,沒有接話。
在趙眼中,封明舟信奉的是一種古老而冷酷的邏輯——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被歸類為兩種:屬于他的,和尚未屬于他的。
而屬于他的東西,無論是財富、地位還是人,永遠不會被允許離開。
在封家,弱是不被允許的。祖父的教導如同烙印般深深印在他的靈魂上——封家人要控制一切,而不是被控制。
他學會了抑,學會了計算每一段關系的價值,學會了用利益而非來維系邊的人。
封明舟的價值觀在商場上如魚得水,讓他為了叱咤風云的商業巨子。
遇見顧漫漫時,他失明了。
黑暗中,他第一次驗到了依賴的滋味,也第一次到了一個靈魂的溫度。
顧漫漫像一束照進他的黑暗世界,讓他有了短暫的。
但骨子里的控制從未消失。
復明后,他依然想要掌控一切,包括顧漫漫的喜怒哀樂,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在封明舟的世界里,不是平等的給予,而是霸道的占有。
他可以為顧漫漫傾盡所有,卻從不允許有離開的想法。
他認為只要給予足夠的質補償,任何人都會接他設定的游戲規則。
那時的封明舟還不明白這個道理。
他站在人生巔峰,以為金錢和權勢能解決一切問題。
直到后來他才懂,人終究不是神,再厲害的人也有求而不得的時候。
這世間萬都有它的界限。
最有權勢的帝王,也會在深夜獨坐龍椅時到孤獨;最富可敵國的商人,也會在某個瞬間發現金錢買不到最想要的東西。
錢確實能買來諂的笑臉,權能讓無數人俯首稱臣,卻唯獨換不來一顆真心。
那些最珍貴的,往往在權勢最盛時悄然流逝。
命運從不會永遠偏誰。
就像四季回,沒有人能永遠站在春風里。
封明舟后來才明白,人生最公平之,就是讓每個人都嘗到失去的滋味。
那些看似堅不可摧的功堡壘,往往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轟然倒塌,留下的只有滿地狼藉和一顆無所適從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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