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那部磨了好久的文藝紀錄片，終于上線了。

片子《江城隅》，記錄的是幾個在江城打拼的普通年輕人的生活片段，顧漫漫和林安博都是其中的素人主角之一。

上線當天，蘇雨興地把鏈接甩進了小群。

“姐妹們！快去看！給我的心捧個場！”

“友提示：含青時期的漫漫大人珍貴影像資料，錯過等一百年！”

紀錄片拍得很，鏡頭語言細膩，帶著一種淡淡的憂傷和詩意。

其中有一段，是在一個下著小雨的傍晚，林安博和顧漫漫并肩坐在老城區一家快要拆遷的書店屋檐下躲雨。

鏡頭從他們漉漉的鞋尖搖到臉上。

雨聲淅淅瀝瀝，背景是昏黃的路燈暈。

林安博側過頭，看著顧漫漫被雨水打的頭發，眼神溫得能滴出水來。

他抬起手，非常自然地，替將一縷在臉頰上的發撥到耳后。

顧漫漫下意識地偏了偏頭，視線落在屋檐滴落的雨水上。

就在這一瞬，鏡頭捕捉到了一個絕妙的角度。

昏黃的燈下，林安博的側臉廓幾乎要上顧漫漫的臉頰，漉漉的發黏在的鬢角。

從拍攝的角度看去，像是他低頭吻了。

雨聲掩蓋了一切細微的聲響，只留下這一個無限曖昧的畫面。

評論區已經有零星的留言飄過：

“哇，這對好好磕！氛圍絕了！”

“男的好溫，主也好，他們現實里是不是一對啊？”

“導演有點東西，這鏡頭拍得我心都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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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封明舟剛結束一個國視頻會議，著眉心靠在寬大的辦公椅上。

助理敲門進來，匯報“輿”。

封明舟接過Pad，屏幕上，林安博的手指，正輕輕著顧漫漫的側臉。

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黏膩的緒瞬間從心底最深翻涌上來，迅速纏了他的心臟，勒得他幾乎不過氣。

那只手了。

對他笑了。

他吻了！

一狂暴的、毀滅的怒意混合著尖銳的刺痛，在他腔里橫沖直撞。

封明舟猛地將Pad砸在地上，屏幕瞬間碎裂。

“封總？”

封明舟口劇烈起伏，眼底翻滾著駭人的風暴，那是一種近乎失控的、想要將一切都摧毀殆盡的戾氣。

他像是被了逆鱗的兇，渾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他抬起眼，眼底凝結著凜冽寒霜。

“這部紀錄片，”

“所有平臺，立刻，給我下架。”

“所有相關信息，全部清除。”

“我不希，再在任何地方，看到它的一幀畫面，一個字。”

助理心頭一凜，不敢多問一句，立刻躬應道：“是，封總，我馬上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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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訪問此頁面。”

“什麼鬼？”嘀咕了一聲，換了個瀏覽，再試。

還是不行。

心里咯噔一下，蘇雨趕打開幾個主流視頻網站，搜索《江城隅》。

什麼都沒有。

昨天還掛在首頁推薦位的紀錄片，連帶著所有宣傳料，消失得干干凈凈。

立刻抓起手機，撥通了平臺對接人的電話。

響了很久才被接起，對方的聲音著小心翼翼的回避。

“蘇導啊……那個片子……嗯……”

“下架了？為什麼？！昨天還好好的！連個招呼都不打？”

“哎呀蘇導，您小點聲……”電話那頭的人低聲音，“不是我們不打招呼，是……是上面直接下來的命令，我們也沒辦法啊……”

“上面？哪個上面？”

“就是……就是……哎，蘇導，您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對方含糊其辭。

蘇雨腦子里嗡的一聲。

除了封明舟那個占有棚的瘋批，還能有誰？！

“！”蘇雨低罵一聲，掛了電話，氣得在原地轉了兩圈。

辛辛苦苦磨了大半年的心，就因為那個狗男人吃醋，說下架就下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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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公寓樓下。

那輛悉的黑邁赫，果然又準時停在了老位置。

蘇雨憋著一肚子火，快步走過去，抬手，“砰砰砰”用力敲了敲后座車窗。

車窗降下一條。

“封明舟！”

“我的紀錄片，是不是你讓人下架的？”

車里的男人沒說話，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你憑什麼啊？！”蘇雨更氣了，“你……”

話沒說完，車窗無聲無息地升了上去，隔絕了的聲音和視線。

“喂！封明舟！你給我說清楚！”蘇雨拍著車窗，但里面的人再沒有任何反應。

蘇雨氣得口疼，對著那車窗比了個中指，轉憤憤地跺腳上了樓。

回到公寓，蘇雨把包往沙發上一扔，整個人也跟著摔了進去，臉埋在抱枕里，悶悶地不想說話。

顧漫漫剛從書房出來，看到這副樣子，走過去，在邊坐下。

“怎麼了？臉這麼臭。”

蘇雨抬起頭，眼睛有點紅，把剛才的事跟顧漫漫說了一遍，越說越委屈，最后聲音都帶了點哭腔：“……他憑什麼啊！那是我的心！就因為他自己那點破事，說毀就毀了……”

顧漫漫安靜地聽著，看著好友失落的樣子，心里也不好。

知道蘇雨為了這部片子付出了多。

沉默了幾秒，顧漫漫站起。

“我去跟他說。”

“哎？漫漫……”蘇雨愣了一下，想拉住。

顧漫漫拍了拍的手背，語氣很平靜：“你別管了，我去。”

換了鞋，拿上門卡，沒再多說，直接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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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漫漫走向那輛停在路燈影下的邁赫。

停在后座車窗邊，抬起手，指關節在玻璃上，輕輕敲了三下。

車窗緩緩降下。

昏黃的路燈線斜斜照進來，勾勒出封明舟棱角分明的側臉。

他似乎也沒想到來的人會是，驟然抬眼，目和撞個正著，深邃的眸子便牢牢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