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定的地方是一家藏在老洋房里的私房菜館，沒有招牌，門口只掛著兩個古樸的燈籠，幽幽地亮著。

穿過種滿修竹的小徑，推開厚重的木門，著低調的奢華和私。

趙看到封明舟進來，他放下茶杯，笑著招手：“這邊。”

封明舟走過去，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他昨晚睡得不錯，眉宇間的倦意散去不，整個人看起來放松了許多，連帶著周那生人勿近的氣場都和了幾分。

“我那表弟，說馬上到。”趙給他倒了杯茶，“剛回國，時差還沒倒明白呢，昨天還跟我嚷嚷著要驗國的夜生活。”

封明舟端起茶杯，嗯了一聲。

沒等多久，包間的門被服務員輕輕推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他的形拔，步履從容，帶著一書卷氣。

“哥，久等了。”男人開口，聲音清潤。

趙站起來，笑著捶了他肩膀一下：“你小子，可算來了！快坐。”

他又轉向封明舟，介紹道：“明舟，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表弟，小時候見過的，周慕白。剛從國外回來的。”

周慕白對著封明舟出手，笑容依舊溫和有禮：“封總，久仰。”

封明舟放下茶杯，站起，握住了那只手。

兩人的手短暫握，隨即分開。

三人重新落座。

趙給周慕白倒上茶，好奇地問：“哎，我說小白，你這次回來，是打算在國發展了？你現在是國際大導演了，在國外混得風生水起的，怎麼突然想回來了？”

周慕白端起茶杯，視線落在裊裊升起的熱氣上，語氣很淡：“國外待久了，想回來看看。”

“就看看？”趙挑眉，“哥們兒，咱倆誰跟誰啊，還跟我打馬虎眼？”

周慕白沉默了幾秒，放下茶杯，抬起頭，目坦然地看向趙，也若有似無地掃過封明舟：“你知道的，當初出國，是因為我媽拿那孩的前途威脅我們分手。”

他微微垂下眼睫，遮住了鏡片后的神，聲音里帶著一種時過境遷的平靜，卻又著難以釋懷的重量：“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放不下。所以，回來試試。”

趙聽得一愣一愣的，隨即恍然大悟，嘖了一聲，用胳膊肘撞了撞周慕白：“我去，你小子可以啊！這麼癡？這都多年了還念念不忘？哥們兒你這簡直是純戰神附啊！”

說到這兒，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湊近了些，低聲音問：“不過，你現在不怕你媽了？當年那戰斗力……嘖嘖，你現在回來追人，能讓你安生？”

“哥，”他放下茶杯，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時代不同了。”

“我現在，有足夠的能力保護我想保護的人，也有足夠的底氣，去過我自己想過的生活。”

“干涉不了我了。”

趙拍了拍周慕白的肩膀，語氣帶著鼓勵：“行！有種！我支持你！什麼年代了還搞封建家長那一套，喜歡就去追！勇敢點！”

他話鋒一轉，又看向封明舟，臉上帶著熱絡的笑意，指了指周慕白，又指了指封明舟：“對了，小白剛回來，可能還不太清楚現在江城這邊的行。”

趙端起茶壺，給兩人的杯子都續上水，作自然。

“現在咱們江城啊，可沒有什麼四大影視公司了，早就大洗牌了。”

他放下茶壺，微微前傾，語氣帶著點慨，又有點炫耀的意思，目主要落在周慕白上：“現在是中明影業一家獨大，就是明舟他們家。整個盤子，明舟說了算。”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對著兩人示意了一下：“所以啊，今天你們出來，除了哥們兒敘舊，也是讓你們先認識認識。慕白你現在是大導演，明舟是出品方大佬，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肯定有合作的機會。”

趙喝了口茶，繼續說道：“免得以后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己人跟自己人干起來了都不知道。”

封明舟端著茶杯的手指，幾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

他抬眼看向周慕白，目平靜，卻比剛才多了幾分審視的意味。

那溫和的笑意在他眼底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商場上慣有的銳利。

周慕白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溫和有禮的笑容，他對著封明舟微微頷首：“封總的公司實力雄厚，早有耳聞。以后有機會，確實希能向封總多學習。”

他的語氣客氣，滴水不。

“周導客氣了。”封明舟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國市場，機會很多。”

趙舉起酒杯：“來來來，喝酒喝酒！別說工作，難得聚一次！”

“今天就是哥幾個老友敘舊，其他的，以后再說！以后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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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局結束，杯盤撤下，茶也續了幾道。

封明舟看了眼腕表，起整理了一下襯衫袖口，作不見毫拖泥帶水。

“我先走了。”

趙和周慕白也跟著站起來。

“行，我送你。”趙說著，和周慕白一起，陪著封明舟往外走。

穿過幽靜的竹林小徑，晚風帶著草木的清氣拂面而來，

門口昏黃的燈籠暈朦朧。

黑的邁赫安靜地等在路邊，司機已經拉開了后座車門。

封明舟腳步沒停，只對著兩人略微頷首，便彎腰坐進了車里。

車門合上，悄無聲息。

車輛平穩地駛離，很快匯夜，只留下兩盞漸行漸遠的紅尾燈。

門口一下子安靜下來，只剩下風吹竹葉的沙沙聲。

趙雙手在袋里，著車子消失的方向，輕輕嘖了一聲，轉頭看向旁的周慕白。

“看見沒？”他語氣里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慨，“平時看著跟萬年冰山似的，誰能想到，骨子里啊……”

趙頓了頓，像是在斟酌，又像是覺得好笑，搖了搖頭。

“跟你一樣，也是個大種。”

他拍了拍周慕白的胳膊，“一個兩個的，真是……讓人沒話說。”

周慕白著遠的夜，鏡片后的目深邃。

“純粹的種往往誕生在大富大貴之家。只有質盈的人，才有余力去，才懂如何得徹。凡俗眾生在生存泥沼里掙扎半生，錙銖必較，步步為營，哪來純粹的心力去灌溉深，又拿什麼資本做癡心人？”

他笑著搖搖頭，不知道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封明舟。

趙挑了挑眉，試圖消化周慕白那番聽起來有點繞的理論，他咂了一下：“什麼意思？要當個種，門檻高的？”

周慕白：“意思是，先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