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養院廢棄的小花園里，臨時搭起的水池邊。

午后的毒辣。

下一場戲，是林瀟飾演的主角發現男配角的背叛，緒激之下掌摑對方，并將其推水池。

與林瀟對戲的是個剛出道的年輕男演員。

他知道這場戲要挨掌，還要掉進水里，更知道對面這位主角不好惹。

林瀟站在標記好的位置上，反復活著手腕，指節得咔咔作響。

看著對面的年輕男演員，眼神里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

不遠的遮傘下，鐘總悠閑地靠在椅子上，端著一杯冰鎮飲料，饒有興致地看著這邊，顯然是特意留下觀看這場戲的。

陳姐則站在他旁邊，陪著笑臉。

“Action！”蘇雨喊道。

男演員努力調整表，念出臺詞。

林瀟接話，緒醞釀著。

試拍了兩條。年輕男演員的張顯而易見，掌落下的時機總有點偏差。

林瀟突然煩躁地喊：“卡！”

沒看蘇雨，直接轉向鐘總和陳姐的方向，聲音帶著委屈和不滿：“不行！這對手戲演員本給不到我覺！這場戲緒多重要啊，他木頭一樣杵在那兒，我找不到狀態！”

年輕男演員的臉白了，低著頭不敢說話。

林瀟話鋒一轉，目直接向站在監視旁邊的顧漫漫：“顧編劇，”

得很響亮，“你最懂這個角了，要不你來跟我對下戲？幫我找找覺？”

這話一出，全場嘩然。

工作人員們面面相覷。

讓編劇親自下場給演員對戲，還是這種帶有肢沖突的戲份？

這擺明了是刁難，是想借機報復。

蘇雨當場就炸了，猛地站起來：“林瀟你什麼意思？！讓編劇給你對戲？你腦子沒病吧？要對戲去找專業演員去！人家編劇是來干這個的嗎？！”

林瀟立刻換上一副泫然泣的表，委屈地看向鐘總：“鐘總，您看……我就是想把戲演好，蘇導就這麼兇我……”

鐘總放下飲料杯，眉頭皺了起來，目沉沉地看向蘇雨。

蘇雨被他看得心頭火起。

周慕白站在旁邊，從頭到尾沒有說話。

他只是看了顧漫漫一眼，帶著一種無需言說的信任。

他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會吃虧。

出乎所有人意料，在一片劍拔弩張的寂靜中，顧漫漫平靜的聲音響起：“好啊。”

放下手里的劇本，朝著鏡頭前為男演員準備的位置走去。

所有人的目都聚焦在上。

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工裝，頭發扎著高馬尾，和對面穿著致戲服、妝容完的林瀟形了鮮明對比。

顧漫漫在年輕男演員剛才站立的位置站定，和林瀟面對面。

林瀟看著主送上門來的顧漫漫，眼中閃爍著興和惡毒的芒，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已經迫不及待要借著“演戲”的名義，狠狠給這個人一掌，報昨天那一臉紅燒的仇了。

“準備好了嗎？”蘇雨的聲音有些干，看了一眼顧漫漫，后者給了一個安心的眼神。

“Action！”

林瀟迅速進“表演”狀態，念完那句充滿恨意的臺詞，眼中怨毒迸發，揚起手臂，卯足了力氣，朝著顧漫漫的臉頰狠狠扇了過去！

那掌帶起一陣凌厲的風聲。

快要到顧漫漫臉頰的一瞬，顧漫漫抬手，準地扣住了林瀟揮下來的手腕！

預想中清脆的掌聲沒有響起。

林瀟的手腕被顧漫漫攥得死死的，彈不得。

顧漫漫看著林瀟那張由得意瞬間轉為驚愕的臉：“林瀟，你是想對戲，還是想打人？”

“顧漫漫！你敢攔我？你找死！我今天就是要打你！你最好給我乖乖著！”

鐘總接收到林瀟求助的信號，臉徹底沉下來。

他對著后站著的兩個保鏢，使了個眼，下微抬，示意他們上前“幫忙”。

兩個保鏢立刻會意。

就在保鏢剛邁出一步，顧漫漫眼神驟然一厲！

將林瀟用力向前一推！

“啊——！”

林瀟本沒料到顧漫漫敢當著鐘總的面手，更沒料到力氣這麼大，失去平衡，發出一聲短促的尖，整個人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

“噗通！”一聲巨響。

林瀟摔進了旁邊臨時搭建的水池里，濺起巨大的、渾濁的水花。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中，顧漫漫沒有毫猶豫，也跟著縱一躍，跳進了水池。

“嘩啦——”又是一聲巨大的落水聲。

水池不深，水面大概剛到顧漫漫的口，但渾濁的池水足以讓人行不便。

林瀟在水里撲騰，尖咒罵，妝容被水沖花，眼線和睫膏糊了滿臉，頭發在臉上，活像個水鬼。

顧漫漫一把揪住林瀟的頭發，無視凄厲的掙扎和哭喊，狠狠地將的頭朝水里按了下去！

“唔……咕嚕嚕……放……放開我……”林瀟的尖變了嗚咽和水泡聲，被嗆得劇烈咳嗽，雙手在水里拼命揮舞，試圖去掰顧漫漫按在頭上的手，卻絕地發現對方的力氣大得驚人，本掙不開。

顧漫漫眼神冷得沒有一溫度。

示弱和退讓只會換來更狠的拳頭和更深的辱。

只有一次把對方徹底打怕，打到對方骨子里都恐懼，才能換來片刻安寧。

蘇雨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

沒有沖上去拉架，而是猛地沖到水池邊，對著那兩個被眼前景象驚呆、停下腳步的保鏢，還有岸邊同樣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員吼道：“看什麼看？！都瞎了嗎？！沒看到演員落水了嗎？！還不趕下去救人？！要是出了事你們他媽誰擔待得起？！”

聲嘶力竭，故意把場面攪得更，拖延時間。

周慕白站在原地沒，他的目盯著水池里那個渾、作狠厲的顧漫漫，鏡片后的眼神里，非但沒有震驚，反而滿是欣賞和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