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秦家已經不行了。”張媽了把眼淚,繼續說道,“老爺子在外面欠了一屁的債,把家底都掏空了也還不清……后來,那債主……就找上門來了。”
“那天,那債主就在樓下客廳坐著,大小姐……大小姐不知道怎麼就從閣樓里跑下來了……”
張媽說到這里,再也控制不住,捂著臉,泣不聲,肩膀劇烈地抖著。
“我可憐的大小姐啊……嗚嗚嗚……”
顧漫漫的心沉到了谷底。
看著痛哭失聲的張媽,聲音都有些發抖:“然后呢?張媽……然后怎麼樣了?”
張媽抬起布滿淚痕的臉,看著顧漫漫,眼神里是化不開的絕和恐懼。
“當天晚上……老夫人就讓人……讓人把大小姐送走了……送去了債主那里……”
送去了債主那里?!
顧漫漫如遭雷擊,臉瞬間慘白。
“那債主父子……簡直不是人吶!”張媽的聲音凄厲,充滿了恨意,“大小姐……大小姐后來跑回來了……滿都是傷啊……可……可老夫人……又把送回去了……”
客廳里死一般的寂靜。
顧漫漫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張媽后面的話幾乎聽不清了。
滿是傷……又被送了回去……
的母親……到底經歷了什麼?
而的外婆……那個囑里對“關懷備至”的外婆……竟然……
秦晚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
顧漫漫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陣陣發黑。
的母親……
一直以為母親是為私奔,縱然結局不幸,至曾經擁有過熾熱的。
可真相……竟然是如此不堪和殘忍!
被至親之人,一次又一次地推地獄!
“不可能……外婆……不會……”顧漫漫喃喃自語。
想起囑里那些溫脈脈的字眼,想起眾人口中那個“慈祥”的外婆,只覺得一陣陣反胃。
那不是慈祥,那是偽善!是冷!
“后來呢?”顧漫漫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母親……后來怎麼樣了?”
張媽抬起淚眼,看著顧漫漫,翕了幾下,似乎難以啟齒。
晴姐適時地遞過一杯溫水,輕聲安:“張媽,您慢慢說,不著急。”
張媽喝了口水,緒稍稍平復了一些,但聲音依舊沙啞:“大小姐……后來……又跑了……”
“但無論跑多次,還是被抓了回去。”
“后來,秦家的生意因為那對父子的扶持,又漸漸好起來了。”
“知道這件事的下人,都被送走了,我從此也沒再見過大小姐。”
張媽哽咽著:“誰也不知道……大小姐到底去了哪里……是死是活……”
杳無音信,生死未卜。
顧漫漫心中一陣劇痛。
這些人和事,在腦子里瘋狂地旋轉、撞,最后化作一片令人作嘔的。
真相被徹底撕碎,出底下猙獰惡心的腐。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嚨發,幾乎要控制不住干嘔出來。
就在這時,封明舟低沉的嗓音響起,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寂。
“漫漫。我已經派人,把秦晚帶來了。”
“你現在要不要見一下?”
顧漫漫麻木地點點頭。
/
秦晚一進門,目就掃視了一圈,當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張媽時,就已經明白怎麼回事了,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肩膀劇烈抖,眼淚涌出來,順著臉頰滾落。
“對不起……對不起……”
“秦晚,”顧漫漫的聲音出奇地平靜,“我想知道真相。關于我母親的一切。”
秦晚抬起頭,看著顧漫漫,那張與姐姐如出一轍的臉,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我……我從小就不如姐姐。”秦晚的聲音帶著哭腔“我沒有漂亮,沒有聰明……”
抬起手,自己的臉:“我像父親,沒有傳到母親的貌。從小,什麼好事都是姐姐的。”
顧漫漫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譏諷:“所以,你設計認識了畫家,然后慫恿私奔?”
秦晚猛地搖頭,急促辯解:“不是的,不是的!”
“我的確設計他們的認識,但我也不知道那個畫家是個爛人,我也不知道他把姐姐騙走之后,生了孩子,又把姐姐拋棄了,我只想姐姐離開秦家,然后……”
顧漫漫替補充:“然后你理所當然繼承家業,結果,這份家業是個爛攤子。”
秦晚再次崩潰,哭得不人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會變這樣……”秦晚的聲音斷斷續續。
顧漫漫的目銳利如刀:“然后呢?我母親一直被關在閣樓,債主來的那天,怎麼剛好跑下來。”
秦晚再次痛哭,喊著對不起,對不起。
“可是母親說……說這是唯一能救秦家的辦法……我……”
“我…我想阻止的!”秦晚哭得幾乎不上氣。
張媽在一旁怒斥:“你撒謊!當時你明明在笑!你看著大小姐被拖走,你在笑!”
秦晚渾一震,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冰水。
抬起頭,眼神里滿是絕和恐懼。
“是!我恨!”
“我恨從小就比我好!恨得到所有人的喜!但我真的沒有想過害,我以為在債主那起碼也能過上富貴的日子。”
“我后悔了!”秦晚跪爬到顧漫漫腳邊,想抓住的手,卻被顧漫漫躲開,“我真的后悔了!這麼多年,我一直活在愧疚里……”
“夠了。我不想再聽你的任何解釋。”
“那秦老夫人為什麼要把產留給我母親?”
“我想……也是想刻意忘掉這些事的。”秦晚拭著臉上的淚水,“或者,在騙自己,騙自己姐姐一直沒有回來過,只是私奔了,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
“母親晚年很后悔,經常半夜哭醒,著姐姐的名字。”秦晚低下頭,“秦家的一切,都是因為姐姐才有的。”
“所以母親想把一切都留給姐姐。”
“想用這種方式彌補的罪孽。”
秦晚還在地上哭泣,那些斷斷續續的辯解和懺悔像蒼蠅一樣嗡嗡作響,攪得人心煩意。
顧漫漫看著,眼神里已經沒有了憤怒,只剩下一種近乎麻木的冰冷。
那些所謂的愧疚,所謂的彌補,在殘酷的真相面前,都顯得那麼可笑和蒼白。
窗外的依舊明亮,卻照不進人心底的黑暗。
“那我母親呢?”顧漫漫問,“后來……到底去哪兒了?”
“死了。”
“跳江了……”
“但,母親一直對外說姐姐和人私奔沒有再回來。”
秦家寧可用私奔這種不彩的名聲,去掩蓋更加骯臟、更加丑陋的真相。
早該想到的。經歷了那樣的折磨和背叛,怎麼可能還活著。
或許,死亡對那個可憐人反而是一種解。
的母親,那個只存在于照片和別人口中的溫人,最終的結局,竟然是如此慘烈和孤寂。
封明舟看著傷心的顧漫漫,心疼得無以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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