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又過了半個月，南珠上的傷恢復七七八八，依舊每日在書房讀書。今日握著書，坐在圈椅上，卻是心不在焉，頻頻走神。

采星拿著朱筆給檢查剛默寫的詩，見蔫頭耷腦，不由一笑：“南珠妹妹又想爺了？”

往日如此調侃，南珠定是臉紅收場，今日眉間氤氳著一團化不開的愁緒，看著窗外悶悶道：“爺有往京中送過信嗎？”

采星的丈夫房菁同那古董店的掌柜王不屈是沈燕白在京中的左膀右臂，沈燕白在泉州兩月之久，不可能與京中斷了聯系。

南珠想，他只是不與通信罷了。

采星不聲放下朱筆：“有過兩三次，只是一些尋常的話，問生意上的事罷了。”

“有說何時歸來嗎？”

“未說。”

南珠昨夜夢到他傷，渾是的站在面前，一句話也不說，后來被嚇醒，再也睡不著。

可那日他們不歡而散，南珠也不好意思寫信給他，他離開后惱過自己，為何一定要置氣，自己不也在吃避嗣藥麼，都是為自己打算罷了。

爺說花言巧語唬，亦沒有坦誠相對，沒甚麼不同。

“最近一封書信是何時？”問。

采星想了想：“前日吧。”

南珠放下書，再不言語，在家中呆久了就是會胡思想。

下午，南珠戴著帷帽跟隨采星出了府門，去沈燕白名下的鋪面轉轉散心。

這京城繁華似錦，街巷中馬車、行人熙來攘往，好不熱鬧。沿街更可見酒樓、茶坊、布莊，還有字畫、古董、珠寶等各式店面，種類繁多，令人目不暇接。

采星走在南珠邊，向一一介紹：“這京城大半鋪面都是爺名下的，我人房菁替他打理酒樓、茶坊這些吃穿住行，王不屈有一雙好眼，則分管字畫珠寶古董這些。”

南珠心想這麼多鋪子，一日得賺多錢，這還不算上其他地方的。

接著們去到一糕點鋪，檐下一排幌子上分別寫著狀元糕、玉霜、太史餅、酪等等，店鋪里的掌柜是一布子，靠在門口，面消極。

采星顯然認識，拉著南珠走鋪子，向南珠介紹：“這是桂芳齋的掌柜，姓崔，名杏蓮。”

南珠開帷帽，屈膝行禮：“崔掌柜好。”

崔掌柜遠遠的就瞧見了南珠，帷帽紗下，柳條兒一樣的腰，窈窕婀娜，原就想定是個人，卻不想如此漂亮。

直接道：“這就是南珠姑娘吧？”

南珠一愣，確定自己沒見過，疑問道：“您認識我？”

崔掌柜捂著笑起來：“京城里都說沈府有個天仙似的人兒，打聽到南珠，被爺收了，爺離京前又將采星調過去照顧他的心肝兒，今日你們又一同過來，不用想也知。”

甚麼心肝不心肝的，南珠臉真是臊得慌，暗罵這商真是不知，怎能出去說呢。

殊不知自己冤了沈燕白，這心肝的麻話，都是沈燕白的這些手下私下里喊的。

畢竟跟爺邊做生意的都知道他，不管是在青樓還是酒樓談生意，旁的老板邊皆要帶一兩個子，偏爺片葉不沾，這突然收了一個，都舍不得帶出來給旁人看，不能是心肝麼。

南珠打量著店鋪，糕點柜上的點心堆得整整齊齊，像是還沒過，便問道：“方才見您愁眉苦展，是有什麼難事麼？”

崔掌柜重重嘆口氣：“你不知，這鋪子生意越來越差了，昨日分文未賺。”

采星也說：“以前鋪子里客人絡繹不絕，如今這樣慘淡，我人也是頭疼的很。”

南珠：“究竟是為何？”

提起這事兒，崔掌柜就生氣：“姑娘是不知，原來的糕點師傅手藝一絕，客人們就他的手藝，可那姓張的自恃功高，越發的不老實，竟敢店里的銀子，我知道后同房掌柜商量將他趕走，誰知他跑去了崔記糕點，生意都被搶沒了。”

南珠心下了然，生意的關鍵在張師傅的一手絕活上，人在生意在，人走自然茶涼。

南珠坐在店里觀察半天，來店里的客人稀稀拉拉的，有人在鋪子前轉悠兩圈，搖頭就走；有人講價不，生氣離去；有人特地拿來先前買的糕點，質問口味大不如從前，并趁機敲詐，崔掌柜好說歹說，終把人趕走。

此間，南珠嘗過一碗桂花，味道確實一般。

“天氣一日比一日熱，崔掌柜何不賣一些應季的吃食。”

崔掌柜道：“姑娘手中這碗桂花便是，您覺得味道如何？”

南珠直言：“太甜膩，味太濃。”

但都不是事兒，南珠接著道：“我知一果子，其種子出來的漿凝結后可生津解暑，爽無比。還可撒上糖水或者白醋調和，崔掌柜這桂花也可，再放上切碎的水果和小糯米團，夏日一定好賣。”

崔掌柜和采星皆是懵懵懂懂：“這是甚麼果子，竟聞所未聞。”

“這果子是我意外發現，想來各地法不一樣，也沒發現能吃，我稱其為冰果，不過京城沒有此果。這樣，我畫張圖紙，采星姐姐同房掌柜說一聲命人快馬加鞭去西南一湖縣采摘送過來。”

這些果子是當年南珠隨景國商隊北上時意外發現，只因為當初條件有限，做出來的冰味道雖一般，解暑效果卻甚佳，剛才南珠嘗那桂花時，才想到此果。

房菁知道消息后，立馬派人過去，用了最快的速度，六日后采了五筐果子過來。

幾個人都圍在桂芳齋，看南珠做那所謂的冰。

只見取出果子里的種子來，篩干凈后用紗布兜住放水中浸泡一盞茶的功夫，然后服似的出種子里頭的漿，滿滿一大盆，南珠用勺子刮掉表面漂浮的白泡沫，又將漿水倒另一瓷盆中靜等凝固。

一眾人翹首以盼，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果子，看那漿似乎也沒什麼特別，聞著也不香，會好吃麼？

房菁因為這鋪子生意沒著急上火，遂憂心忡忡問道：“姑娘，這好吃嗎？”

南珠上次吃是六年前，甚麼也沒加，不甜不酸。

只道：“這是我第二次做。”

房菁聽一言心涼了大半，白忙活一場倒是沒什麼，只怕這鋪子要關門了，可惜了這麼好的地段。

采星按了按他胳膊，讓他耐心等著。

唐掌柜在桌前走來走去，好奇這黃黃的水能有甚麼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