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燕白吃完藥,心痛終于緩和,南珠再倒一碗溫水,喂他喝下,手輕輕著他口,關切道:“爺好些嗎?”
沈燕白握住的手,一笑安:“放心,并無大礙。”
平白無故疼這樣,南珠自是不放心,扭頭問彭老先生:“爺他要嗎?”
“氣急攻心,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彭老先生合上藥匣,搖頭淡道:“瑣事擾心間,藥石無醫,風輕云淡過,不治而愈。”
沈燕白卻說:“至親之人,糖換砒霜,萬箭穿心。”
彭老先生也道:“非你之錯,卻心困混沌,害人害己,這非孝道。”
沈燕白再次打量他,面容蒼老,卻有一雙慧眼,心如明鏡,份迷很是神,試探問道:“老先生是京城人氏?”
彭老先生著胡子笑:“何以見得?”
“老先生有京城口音,許是有緣,心覺與老先生似曾相識。”
“許是因為救下南珠姑娘,公子念在心,才會格外親切些吧,不過,我年輕時確實在京城住過幾年,你是第一人說我有京城口音。”
沈燕白追問:“老先生為何住在這深山之中?”
“眾叛親離,心灰意冷。”說起往日傷心事,彭老先生神已無一波瀾,平靜客觀似在說旁人旁事:“同你一樣,也曾萬箭穿心。如今,心澈,意氣平,萬事皆為空,天下自無可厭之事。”
彭老先生出去后,南珠著門口猜測道:“他可能出自高門大戶。”
沈燕白:“應是京城人氏。”
南珠收回視線,抬手著沈燕白心口,語溫言:“爺這里還疼嗎?”
“疼。”沈燕白將攬腰拽懷中,心里暖意涌:“南兒回到我邊,我的心又甜又疼。”
甜言語,甚暖人心,南珠聽他鏗鏘有力的心跳,輕輕笑起來:“爺一直在找南兒麼?”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們說你尸骨無存,我不信南兒會輕易離我而去。那日在西弄我贈你玉佩,你給我帕,換心意,那刻起我與南兒心有靈犀,這次才闖過重重難關,終于相見。”沈燕白著南珠發頂,親了親:“南兒冒著危險來泉州找我,我豈能辜負。”
南珠靠在他懷里,心啪啪啪地跳得更歡快了,心中清楚,不顧一切來跑來泉州,除了求生本能,還有悄然生長的意。
“爺,后面該怎麼辦?”
沈燕白道:“這件事我會理妥當,你在泉州等我。”
南珠從他懷里起來,懵道:“爺要和南兒住在泉州嗎?”
“不要麼?”
南珠自然想要,京城那地兒是一點也不想待了,愿住在泉州一切從頭開始,有他陪伴自是最好,可他是沈家頂梁柱,怎可以來泉州呢?
猶豫問:“你離開京城沒事嗎?”
沈燕白道:“父親要的是我雪花銀,這個給他便是。柳氏不得我不在府中,哪怕我不再任掀不起風浪。祖母欺我瞞我,我無法再面對。我雖有家財萬貫,卻無家可歸,若南兒不嫌棄,我便攜帶錢財,與你在外安家,白日賺錢養你,夜里給你暖榻陪寢。”
都說子甜言語似香,南珠卻看,爺們耍起甜來子當自愧不如才對!
南珠噗嗤笑了,在他耳邊說了一個字,又怕不夠,堅定地補充:“要爺掙錢養我,要爺暖榻,都要都要,一個都不許賴,不然子打出門去!”
沈燕白極了這矜小模樣,迫不及待吮的紅兒,不似南珠之前小打小鬧,他吻得又深又重,牙齒不時發出清晰的磕,南珠聽了害,嗚咽一聲,沈燕白卻愈發將糾纏,難舍難分。
似只有這樣,才能消解險些失去的后怕。
此時此刻,山下正在進行一場激烈廝殺。莊亦帶人,將另一隊人圍困在山谷,他眼里殺氣騰騰,一聲令下,將對面全部誅殺,不留活口。
知道彭老先生醫高明,沈燕白牽著南珠去找他,將隨攜帶的手帕拿給他看:“老先生可知這是何藥?”
彭老先生拿過來看了稍頃,忽驚詫道:“這是散決子,這是何人所繡?怎會知這味草藥?”
看他的反應,想來是極惡之,沈燕白心頭一震,卻又疑:“我查閱過醫藥典籍,散決子葉片呈寬掌狀,而手帕上呈現狹長狀,形似竹葉,二者為何大相徑庭?”
“你有所不知,這草藥春夏時最盛,生藥可制麻藥,減緩痛,乃藥鋪常用之。到了冬季,其葉悄然變化,落地后再經炮制便是毒藥。量使人短暫四肢麻痹,五皆失,意識卻清醒,多量可使心脈封鎖,造假死之像,藥效至兩個時辰。這藥喜寒,來自高句麗,只因這藥太險,怕被有心之人利用,尋常醫書里不會記載,只有麻藥流于市。”
南珠恍然大悟:“潘嬤嬤那日挨板子,就是被人用了此藥造假死之象。”
彭老先生再問沈燕白:“這手帕何人所繡?”
“這是我母親所繡。”沈燕白坦白道:“時母親一病不起,被關在院中,直到去世前,我在手中發現。”
彭老先生著上面刺繡,慣來平靜的眼中終又一異,呵呵笑起來:“被人所害。”
沈燕白閉了閉眼,母親的事他疑心過父親,疑心過柳氏,卻從沒懷疑過祖母。
記憶中,母親生前祖母待極好,只因為一場沒有據的流言竟讓起了殺心。
殺母仇人原是養他長大的祖母,為了不讓他知道真相,步步阻攔,沈燕白如何不心痛。
彭老先生將帕子還給沈燕白:“此毒世人知之甚,看來用毒之人頗費了一番心機。”
不多時,一只竄天猴竄上高空炸開一團紅煙霧,這是莊亦在山下釋放消息,追殺南珠的人已經理完畢。
沈燕白離開前,問彭老先生愿不愿隨他下山。
彭老先生擺擺手:“我老了喜歡清靜,茯苓,你可愿意跟南珠姐姐下山?”
茯苓抱住他胳膊:“孫兒要在這里陪爺爺。”
“既如此,多謝公子好意了,日后有緣,自會再見。”
沈燕白作揖再次謝過,隨后牽著南珠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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