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日沈燕白在外面尋公主時，南珠想做一個白娟地雙燕藍藤團扇放在鋪子的展柜里。

因為樣品要格外細些，南珠白日里刺繡，夜里又想要看書，昨夜看書太晚，今日上午刺繡時眼睛疼，便準備歇一天，晚上去夜市轉轉。

原本與沈燕白對公主這件事諱莫如深，就看這層窗戶紙誰先捅破，不曾想就要出門時，公主突然出現。

三足鼎立，無需多言。

公主是個蠻橫的人，份擺在那，南珠不想糾纏在其中，干脆回府將扇面收尾。

只是繡著繡著，又忍不住傷心，恐怕以后再也不能和爺去逛夜市了。今日公主撞見，定會讓爺立刻將趕走。

心口的緒如水般起起落落，南珠越想臉越蒼白。

吉祥見南珠著針許久未，便過來問：“姑娘，太晚了，要不先歇息吧？”

南珠回過神，勉強打起神：“還差一點就繡完了，我明日要拿去繡樓。”

吉祥：“那我去給您泡杯花水。”

吉祥出去后，小十堵在門口問南珠怎麼樣了。

“還傷心著，門口的那位子是誰？和爺說話怎那樣趾高氣昂？”

小十是清楚公主這事的，卻不好同旁人說，只道：“許是哪位家小姐吧。”

吉祥將花水進去后，南珠說扇面今日一定要繡完，讓們不要進去打擾。

“我也不能？”

男人聲音不疾不徐從門口傳來，除了沈燕白還能是誰。

南珠不想理他，頭也不抬專注手中的事。

吉祥忙行禮，沈燕白頷首命退下，走到南珠后，看手中栩栩如生，展翅飛的白肚雙燕，輕笑道：“南兒對燕有獨鐘？”

南珠言簡意賅：“一個花樣而已。”

沈燕白見對自己態度冷淡，笑容微斂，手收挪開面前的小矮幾，騰出空位與挨著坐下。

南珠似沒看見，專心繡花。

此番談話勢必一番波折，沈燕白怕說話分心扎傷自己，便攥住的手，將針出來放籃中，才問道：“你是不是早知道永樂公主？”

南珠轉過去留給他一個冷淡背影：“天下沒有不風的墻，爺要瞞我到幾時？莫非要等與公主婚那日才與我坦白？”

竟早知道？這些日子他一點未曾察覺，明明在意此事，卻苦苦在心里，等他主告知。看這樣子，背地里沒抹眼淚。

沈燕白心疼不已：“你幾時得知？”

南珠：“怎地，爺想說是我聽錯了？你與公主的事是流言蜚語？當日是齊王親口說出，您也在旁，沒有否認。”

沈燕白往后湊近，手攬住腰肢，同低語解釋：“瞞你是我不對，原是怕你胡思想，誤會我對你的真心，蕭宜寧看上江太守的三公子，不會嫁我。”

“爺別哄我了。”南珠推開他，走到窗前去，心底茫然然亦空：“難道你想在京城當駙馬，把我藏在泉州城做你的外室？”

“怎會！若不是橫一腳，我早想與你婚。”

沈燕白站在南珠后，牽的手，南珠甩開不理，他抿抿，只得好言好語哄著，表明真心：“南兒，我對你的心意你還不明嗎？我沈燕白只會娶你一個。”

南珠眼眶泛紅：“爺對我真心我當然明白，正因為如此爺才不舍得放手，把我藏在泉州當你的外室，爺若如此想，不如趁早死了心，我寧死也不要被你糟踐。”

“我從未如此想過？”沈燕白嗓音落寞，手去握住南珠雙肩：“公主不說，我已在想法子阻止皇上賜婚，皇上想將公主嫁給我，無非是看中我的家財萬貫，必要時充盈國庫。若是他不肯收回旨意，我寧愿將全部家財給宮中，換得自由，只為與你當一世夫妻。”

這是沈燕白最后一步棋。

他默了默，接著道：“南兒，從前祖母勸我親亦或收通房，我志不在此，卻也不愿隨便與旁的子草草定決終大事，更不喜通房妾室隨意胡來。過去二十多年，我并非沒想過終之事，若是遇到心儀子，我必然與真心換真心，只求兩長久白頭偕老，若是沒有緣分，便終不娶。老天待我不薄，那日在花園，你撞到我上，我便再也放不下。”

“南兒，我雖年長你數歲，也是第一次對子心，不會甜言語，不知如何討你關心，我為你做的每一件事，皆出自真心，在我心里你是唯一的妻。”

沈燕白還有許多話想說，南珠卻突然撲進他懷里，揪住他袍，哭道：“爺若是唬我，我一定跑得遠遠的，再也不理你。”

沈燕白擁：“我怎舍得唬你，我若唬你，這輩子一文錢也賺不到、天打雷劈……”

南珠抬起手，捂住他的，眼淚從眼角出來：“我信爺。”

“南兒莫哭。”

沈燕白捧住南珠的臉，低首去吻濡腮，吮去臉上的淚。

南珠抱他悍腰：“明日你陪我去夜市。”

“去哪我都陪你。”沈燕白眸溫地笑。

南珠在他懷中窩了窩，輕輕一笑：“爺也是南兒第一個心的男子，也是唯一一個。”

若是一切空，真不知該如何了。

……

第二日上午，蕭炎前來府中與沈燕白告別。

昨日蕭宜寧去太守府與江琮不歡而散，回府后生了一夜的悶氣，今日突然決定要回宮。

蕭炎的傷已無大礙，今日同一并回去，此番前來一是與沈燕白告別，二是轉達妹妹的話。

“宜寧讓我跟你說，會跟父皇說明不嫁你，我父皇寵，雖有這方面的打算，但不會嫁。”

沈燕白：“如此多謝公主人之了。”

蕭炎：“告辭。”

沈燕白：“一路順風。”

回京至要十幾日，誰也沒想到，出發后的第四日，蕭炎他們在一個鎮子落腳時，遭遇山賊搶劫。

蕭炎他們是微服出宮，帶出來的人馬并不多。而此次山賊貌似是有備而來，準找到它們下榻的客棧和房間，一路沖過去。

山賊人馬眾多，蕭炎這邊的人最終抵抗不住，死的死、傷的傷，在保護蕭宜寧時，被人砍了兩刀，流不止。

蕭宜寧被山賊扛在肩上帶走，哭喊道：“哥哥，哥哥救我……”

蕭炎扶著門追出去，腳上無力從樓梯上滾下去，躺在地上彈不得，眼睜睜看著他們將蕭宜寧放在馬上，絕塵而去。

他目眥裂，大喊道：“宜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