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隨著太升起漸漸去，出小鎮原本山清水秀的面貌來。

街上天微亮便有人走，河邊賣早點的鋪子天不亮就開張，漸漸熱鬧起來。

“隔壁云水鎮開了家糖球鋪子，你知道不？”

“說什麼怪話，糖球兒都傳到京城去了，我還能不知？開鋪子的小娘子長相一絕，剛去沒幾天，我們鎮的都知道了，那姿，那段，再找不出第二個了。”

“還有我們鎮有婆想給說，說是寡婦，不想再嫁了。”

“剛到云水鎮第二日，有人心懷不軌潛院子里，被邊的黑臉悍婦扔出來了，那悍婦武功高強，跟在那小娘子邊，誰都別想得逞。”說話的婦人眉飛舞。

云水鎮遠在邊陲，原是座名不見經傳的小鎮，三個月前，這里來了兩位子，一個若天仙，一個兇惡悍婦。

們在鎮子上開了個糖球鋪，原本只是張桌子擺的小攤，日日都能賣空，不到一月小攤擴大鎮子里最大的鋪子，糖球兒還遠傳外地。

就這樣，云水鎮的名氣漸漸打開，外頭都傳云水鎮有三絕，一來糖球兒味道絕，二來王竹容貌絕，三來悍婦武功絕。

王竹是南珠用的化名，原來是怕被沈燕白發現，連姓也不敢留，取了個和自己不著邊的名字。

云水鎮離河不遠有一戶人家，白墻青瓦，四方的小院打理得井井有條，院中養了些花，如今開得正艷。

聶蓁買了包子和粥回來，擺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去廚房拿出碗筷，沖正屋閉的大門喊道：“王竹，出來吃包子。”

“來啦。”

主屋門打開，一天青芙蓉花上襦，月白長的南珠走出來，頭上包著藍頭巾，雖是小婦人的打扮，也難掩清麗俗的容貌。

聶蓁往里塞半張蔥花餅，含糊不清道：“鋪子客人越來越多，我們兩個人只怕夠嗆。”

南珠吃得斯文些，一口一口細嚼慢咽，點點頭道：“明日我們去牙市買個機靈的回來打下手。”

若要應聘，只怕來應聘的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聶蓁：“行。”

聶蓁是南珠在路上救的，被逐出師門，無家可歸，南珠就帶著一起來到云水鎮。

聶蓁武功高強，幸虧一路上有護南珠平安。否則就南珠這容貌，藏的了一時藏不了一世，路上總會遇到一些心不正的人。

南珠想云水鎮在西，泉州在東，藏在這里泉州那邊輕易找不到，他們找了半年沒有消息，應該不會再找了。

如今在這已經安定下來，糖球鋪子越開越大，這幾月掙了不銀子，先把手頭這家鋪子做大做強，再開幾家分鋪。

店里每日客人絡繹不絕，除了本地人還有外地人，一個黑皮方臉客人走進來，他嗓門大：“掌柜的，這糖球我聞所未聞，您是如何知道的？”

南珠道：“冬日里發現樹上的果子結了一層冰，我便想若是冰變糖，味道定能不錯，想了許多辦法才做。”

客人點點頭：“我要紅果和葡萄，各拿三串。”

南珠用油紙包六串給他。

客人接過后，忍不住多看了南珠兩眼，問道：“掌柜的容貌不俗，是哪里人？如今年芳幾何？可有婚配？”

不待南珠回答，聶蓁抱著劍，面無表站在他面前：“買完了嗎？”

一利落的暗紅勁裝，眉眼鋒利，嗓音高冷，一看就不是善茬。

客人忙點頭：“買完了買完了……”

他說完便跑，仿佛后有洪水猛，聶蓁不耐煩收回視線：“買個糖球話那麼多。”

這樣的客人不單今日他一個，剛開店那幾日總圍著一堆人買了東西也不愿離開，堵在店門口看南珠，最后還是聶蓁拔出劍將人趕跑。

……

沈燕白一直沒有放棄找南珠，只是南珠本就聰明，吃了一次虧便不會再吃第二次。

他當初沒讓人跟無頭蒼蠅一樣找下去，而是讓他的商隊在外行商時，去各地八卦流行之地打聽有沒有容貌突出的子。

雖然不是個簡單事兒，總比茫茫人海盲目尋人有盼頭些。

如今快一年過去了，依然沒有任何消息回來。

沈燕白不甘心，一年找不到就找五年，五年找不到便找十年，總有一日，會再落他手中。

今日沈燕白從酒樓談生意回來，云初領了一人進府，此人黑皮方臉，正是沈燕白外地行商的手下，名方井。

外頭天氣酷熱，方井坐在沈燕白對面，猛灌兩碗冷水，將那日的事一一道來：“爺，我去了一個地方，云水鎮，如今城盛行的糖球就是從此地傳出來的，做出此的是一個王竹的子，對外聲稱是寡婦，當地出了名的人，我去看了，與爺給的畫像一模一樣。”

沈燕白手中杯盞重重一放，攥住杯盞的指尖用力到發白，靜了片刻，終于緩解心口劇痛，就那麼一會兒，額頭已冒出一層冷汗，沈燕白嗓音抑道：“沒看錯？”

方井篤定：“這般容貌，見一次就不會忘，絕不會有錯。”

沈燕白結艱難滾了滾：“……只一人？”

方井：“邊還跟著一子，長的兇神惡煞，我與南珠姑娘多說一句話便拿著劍來趕我。”

沈燕白：“倒聰明，知道給自己找個護衛。”

云初喜道：“爺，南珠還真是個做生意的苗子，總能想出這麼多稀奇古怪的吃的，既然知道在云水鎮，我們趕去找吧？”

已經知道南珠的下落，沒人比沈燕白更想見到，只是他此刻不得不冷靜下來：“先不要打草驚蛇。”

待方井走后，沈燕白去書房的書案上拿出兩張畫稿給云初：“拿去讓人打造，要純金的。”

云初打開看了看，一張畫的是金鏈子，一張畫的是金籠子。

他納悶道：“爺是要養鳥嗎？”

怎還要純金的？

沈燕白聲音里聽不出什麼緒：“關人。”

云初手一抖，差點把紙給丟出去：爺要關南珠！！！

……

從泉州去云水鎮路途遙遠，馬車過去至兩個月起步。

蕭炎親自來泉州，本請沈燕白去京城吃滿月酒，卻看到府門前正在往馬車上搬箱籠。

他走回去道：“你要搬走？”

沈燕白輕輕道：“去找南珠。”

蕭炎問：“有下落了？”

天下之大，要找一個人無異大海撈針，沈燕白卻堅持派商隊四打聽，只說哪怕找一輩子也要將人找到。

蕭炎當初覺得沈燕白是急昏頭了，一個子竟讓他沖到這種地步，難道找不到南珠他準備孤獨終老麼？

不到一年就有南珠的消息，蕭炎真心替沈燕白高興，欣道：“是你的總是跑不掉。”

沈燕白勾起笑，這句話說到他心里去。

蕭炎請沈燕白回京吃滿月酒，主要是蕭宜寧和江琮想向他道謝。

當初蕭宜寧和江琮自殺其實是沈燕白出的主意，皇上心疼公主不假，惱怒江琮欺上瞞下也是真，他害公主名聲掃地，皇上下了決心要砍他的頭。

沈燕白要蕭宜寧日日去貴妃面前哭訴求，打貴妃后配合演一出戲，貴妃心疼兒，便答應下來。

那日蕭宜寧吐是假，江琮撞墻確是實打實的。

總之，過程雖然曲折了些，至他們都如愿以償。

唯一失意的，便是沈燕白。

蕭炎：“我代宜寧謝謝你。”

沈燕白：“我是在幫我自己，公主一日不嫁，我與南兒一日不能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