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明知故問：“這是何？”

沈燕白：“這是當年母親去世后，我在手中發現，您可知這藥不只是害了母親命，京城亦有歹人拿此藥殘害婦，團伙犯案，且行蹤蔽，府為追尋線索損失慘重，若您知道什麼能夠坦言相告，孫兒激不盡。”

沈老夫人就是因為知道這藥的背景，不想讓沈燕白卷進去：“我年紀大了，許多事記不清了，也不記得是從何何人手中得來的。”

彭老先生失至極：“事已至此，您又何必再瞞。”

“非是我瞞，實在是我記不得了。”

沈燕白忍耐道：“黃嬤嬤是你邊的得力之人，您若記不得，我便將黃嬤嬤抓起來問問。”

“你不必問，我既然記不得，也不會記得，就是將打死也不會記得。”

沈燕白咬牙：“您可知有多無辜之人被此藥迫害？”

沈老夫人不退分毫：“我這一生，已對不住許多人，既然已經造了孽，就不在乎多這一樁兩樁，旁的我是沒能耐了，明日我便啟程去山上的廟中，為死去的亡靈超度。”

咬死不說，不讓沈燕白心中生出一陣惡寒，心里更加篤定，這散決子的背后一定是一個極其兇惡的團伙。

沈老夫人起，目在失而復得的孩子臉上流連幾許，又忍不住哭出聲。

“瓚兒，活著就好……”

說罷，一邊拿帕子拭淚，一邊撐著拐杖離去。

沈圭璋也不再多留，打量這個陌生的親弟弟幾眼，拖著柳氏出去。

待柳氏撕心裂肺的嗚咽聲漸漸消失，沈燕白才對彭老先生作一揖。

南珠見狀，隨其后，屈膝行禮。

“時總疑母親為何對著父親畫像走神，卻又對父親態度冷淡，今日才知心中所念另有其人。”

彭老先生擺擺手：“說起來是我對不住你母親，若我當年堅定一些，就不會造今日這般局面。”

沈燕白心里還有一疑問：“當時在山上聽先生說這藥毒作用甚人知，母親為何知道？”

彭老先生接過帕子，見舊如見舊人，眼睛不酸：“我年輕時得空便喜研究醫書古籍，那時你祖父手中有幾本流傳百年的醫書，上面記載了散絕子兩面兩用，我與你母親相識后，便與一起研討這些，后來室大火，那些醫書就隨著火一起沒了，都是極為珍貴的孤本。”

“所以那時在山上，我問您手帕上的圖樣，您就確定母親是被這藥毒害？”

“不錯。”彭老先生又說：“當初在山上救下南珠姑娘時，看到上的玉佩，也知與你關系非同一般。”

南珠拿出沈燕白曾經給的玉佩：“您當時說這玉佩上的圖樣和爺商號的圖樣一樣，便猜出我要找的人是爺。”

彭老先生點點頭：“不如此，這塊玉佩曾是我的之，后來送給了妙錦。”

徐妙錦又將玉佩送給了沈燕白，去世后，沈燕白為紀念亡母，用玉佩上的圖案做他商號的標識。

彭老先生一直是知道沈燕白的，當時他不便表明自己的份，才謊稱是因為兩個圖紋一致而得知。”

南珠終于明白，為何當初彭老先生一眼看出要尋的人是沈燕白。

沈燕白心中五味雜陳，他這位三叔的容貌看上去比祖母還要蒼老，了，言又止。

彭老先生知他想說什麼，無所謂地笑笑，這麼多年他已經習慣了這張臉，沒什麼可避諱的。

“沒人知道那時我在濃煙滾滾的室中有多絕，外頭縱火之人是我的骨至親，是我最信任的人，卻聯起手來置我于死地，心里滋味比刀子剜痛上數倍。”

彭老先生挽起袖口，出小臂給他們看，原來他上也有嚴重的燒傷，如今了抹不去的舊疤，時時刻刻提醒著他，奪他命之人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和哥哥。

“當時我眼睜睜看著火和濃煙一點點鉆進來，外頭是火，里頭也是火，怎麼也逃不出去，心里萬念俱灰。不曾想老天見我命不該絕，室忽然坍塌留出一道生路。逃出去后，我被燒得面目全非，嗓子被濃煙熏壞，只能藏在一石中，度過了我此生最煎熬的一夜，一夜之間白了頭。”

“后來遇到茯苓他祖父，將我帶了回去，替我醫治，我無家可歸，便和他們住在一。”

南珠問道：“茯苓他父母不在了麼？”

當時在山上，分明只有他們二人住。

彭老先生搖搖頭：“我也不知，茯苓三歲時，他父母一起去深山里采藥，這一去便失蹤了，尋了多年沒有音訊，不知是死是活。”

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

云初從梧桐別院提來食盒，并稟報說：“爺，徐老太爺和徐老夫人來了，在門口和老爺吵架。”

外頭，徐家二老終于被莊亦接過來。

當年他們聽到兒與人通的謠言，就來沈府鬧過一次，要為兒主持公道。

可徐妙錦只說自己是清白的，不敢將沈府事坦白，左右為難說不出個一二三來。二老恨鐵不鋼，問若不說出實，便斷絕關系。

徐妙錦咬牙當場說自己不再是徐家，徐家二老氣的不行，回去后，便再沒過問過這個兒。

沒幾個月，就聽到兒病亡的消息。

二老這麼多年，在疚與自責中度過，當初無論如何應該將人綁回去。

直到前幾日，莊亦帶了一人去徐府，又將他們二人接來京中，說當年徐夫人病亡一事另有。

二老立即乘馬車進京，一下馬車，也不愿府門一步，在門口大吵大鬧起來。

兒蒙冤而死，他們也顧不得什麼臉面了。

沈圭璋千求萬請：“有什麼話，二老進府說吧。”

徐老太爺甩袖哼道：“誰知道我們一進去，還出不出得來，說不定這外頭還要傳出我們兩個老家伙府刺殺你的謠言來。

今日就在這里，我要給我兒討個公道。你說我兒和誰通的，夫姓甚名誰，是什麼模樣。我兒雖弱，子一向很好，從小沒生過什麼病，好端端的怎會病死，你再說，得的又是什麼病，當年可有替醫治的大夫！不一一講個明白，我與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