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燕白在床邊守了許久，午時都已過去，南珠卻還未醒來。

他又喚來彭老先生細問況。

“我實在大意，不知有孕，昨夜還同行房，那事對有影響麼？”

“若有事昨夜便會出事，你大可放心，只是前三個月務必要克制一些。”彭老先生道：“今日山楂糕服用不多，不會出事，我會廚房熬上安胎藥，你大可放心。”

雖再三確認南珠無事，沈燕白便放彭老先生出去了。

可南珠還未醒來，心里總歸放心不下，心急如焚。

沈燕白簾回室后，忽見床上的小人已經醒來，正對著墻悄悄哭鼻子。

沈燕白心中一，走過去坐在床沿，掰過的肩，轉個面來，張問道：“南兒哪里不適？是不是腹疼了？”

南珠淚眼汪汪：“我是不是中毒了？是不是太子殿下拿我威脅你，要你答應與他合作才給我解藥？”

沈燕白聽了一愣，反應過來想多了，不失笑：“你怎這樣想？”

南珠哭得更傷心了：“話本子里都這麼說，爺不要為了我做傻事，南兒不愿為你的累贅。”

“胡說，你怎會是累贅！”沈燕白靴上床，大手輕輕覆在依然平坦的小腹上，俯首吻在眉心：“南兒，我們有孩子了。”

孩子？

南珠呆住，半響才回過神來，語無倫次起來：“我……我，真的嗎？”

南珠一直覺得沈燕白喝避嗣藥喝傷了子，沒個三五年恐怕好不了，這會突然聽到自己懷孕的消息，還有些愣愣的，不敢置信。

“自然是真的。”沈燕白握住兩只手：“因為你有孕，不能吃山楂糕，才會腹痛，幸好你吃得不多，否則就危險了。”

南珠把手輕輕放在自己尚平坦的小腹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里面居然有個孩子了。

不知是男孩還是孩呢，是淘氣的男孩還是乖巧的孩？長得像還是像爺呢？或許都有吧……

南珠想到這，忍不住笑出聲來，沈燕白看著，眉眼溫：“已經有一個月了。”

“居然這麼久了，我竟一點也不知。”南珠吃驚道：“孩子還好嗎？”

沈燕白：“很乖。”

“我們太大意了。”南珠回想起今日的事來：“太子妃拿來山楂糕時，我本沒什麼胃口，又不能拒絕，吃了幾口只想吐，只以為是不喜糕點的味道，看來是我們的孩子在提醒我呢。”

“我們的孩子定和我一樣，心疼你。”沈燕白噙起角，再次親了親南珠的臉，擁著：“南兒，我很高興。”

南珠閉上眼，后背往他懷中靠得更，不由輕笑：“我也高興。”

沈燕白又問：“現在有哪里不適？”

南珠抿抿，慢吞吞道：“我了。”

這會兒時間也不早了。

“你想吃什麼，我讓廚房給你準備。”

南珠想了想：“我想吃金寶龍家的燒餅。”

沈燕白在上重重嘬一口：“我去給你買。”

說罷，沈燕白穿上靴，立即出門去。

因為徐妙錦遷棺選的日子在月底，還有小半個月，徐家二老搬來搬去太辛苦，便一直住在梧桐別院，前些日里，太子日日過來，他們二老不方便到前院來。

今日聽說南珠已有孕，二老喜得見牙不見眼。

徐老夫人牽握住南珠的手，笑得一直沒合攏過：“古話說頭胎都是來報恩的，你肚子里的小娃娃定是個小福星。”

徐老太爺道：“你有孕，燕哥兒跑哪去了，怎不在你邊，今日險些出事，你邊正要人伺候，什麼事也該往后挪挪。”

沒看到沈燕白在屋中，徐老太爺正要生氣，南珠忙替沈燕白解釋：“是我饞，夫君去給我買燒餅了。”

“這還像樣些。”徐老太爺滿意地點點頭。

徐老夫人了南珠的肚子：“我年輕時懷孕害喜嚴重，吃什麼吐什麼，總嘔酸水，你肚中的小乖乖甚乖，不鬧騰你，和燕哥兒一樣，是會疼人的。”

南珠微笑道：“這陣子是有些犯困，胃口略差些，別的倒還沒有。”

南珠也覺得肚中這個孩子很乖。

很快沈燕白回來了，知道小夫妻好，這會定有許多話想說，二老陪南珠說了會話便先離去，讓他們夫妻二人獨。

“排隊人太多了，等到第三鍋才買到。”

沈燕白打開油紙，熱乎乎的燒餅煎得兩面金黃，香味躥出來，南珠饞得直流口水。

“小饞貓別急。”沈燕白先去洗了手，拿起一塊燒餅吹了吹才喂給。

南珠就著他的手，迫不及待咬了一大口，被燙地直嗦氣。

“好燙好燙。”

沈燕白又給吹了吹：“別著急，慢慢吃，不夠再去買。”

哪怕是鋪子打烊了，他也能出重金讓掌柜給他做一鍋出來。

南珠細嚼慢咽將中的吃完，不一會兒，一個燒餅吃了一半，搖搖頭：“吃不下了。”

沈燕白喂到邊：“再吃兩口。”

“太膩了。”南珠搖頭不肯張。

方才還沒什麼，吃了幾口解了饞又覺得燒餅太油膩，將面前的推開些。

沈燕白兩口將剩下的吃完：“排隊半個時辰買回來，只吃這麼點。”

南珠瞧他：“你不樂意了？”

沈燕白怎會不樂意，只想能多吃些：“你要吃什麼我都能給你弄回來。”

南珠點點他心口：“吃你的心肝。”

沈燕白握住的手，輕輕笑一聲：“我的心肝不就是你麼？南兒要把自個吃了？我可不允。”

恁會花言巧語，南珠聽了臉紅：“真麻。”

沈燕白還有更麻的：“我的心肝乖乖，要吃只能我吃……”

話未說完，南珠捂住他的，嗔他一眼：“不準你說了。”

沈燕白在手心輕啄幾口，隨后低下頭去，親南珠的小紅，含住的丁香小舌，吸砸個沒完。

兩人中盡是燒餅的香味，不分你我。

“唔……臉上都油了。”

剛才吃了餅，兩人上皆油乎乎的，一親下來，油隨著口水糊了半張臉。

沈燕白不放開：“等會為夫給你洗干凈便是。”

……

讓人抬了熱水進來，沈燕白抱著南珠，了裳給洗子。

外頭，小十和吉祥送安胎藥進來，恰巧這時候夫妻二人已經出來。

瞧見南珠艷，潤嘟嘟的，脖子上多了幾枚緋紅的咬痕，便知他們在沐浴時做了什麼。

不過，南珠有孕在，沈燕白不敢胡來，只親幾口就留下了印子。

小十和吉祥伺候南珠喝了安胎藥就退出去了，南珠闔著眼皮犯困，沈燕白抱回床上去，陪睡覺。

……

再說南珠昏迷時，太子邊和沈燕白邊皆有人伺候，南珠昏迷一事，不知怎的傳到了皇后耳中。

知子莫若母，喚來太子邊伺候的人，問了一問，稍微一理便知兒子干的好事了。

立即將太子和太子妃召進宮中，狠罵了一頓。

“虧我以為你是長大了，知道母后為你籌謀的辛苦，你倒好，這麼殷勤地往沈燕白府上跑，竟是看上了他的妻！你父皇好不容易對你改觀些，這事若要被他知道，不知對你有多失。”

太子老老實實跪在地上聽訓，忍不住為自己辯解幾句：“兒臣只是想看幾眼，又沒做什麼，再說，這不是也沒看到幾眼……”

除了第一日，后來再看到還暈倒了。

“你！”皇后指著他，氣得手都抖了，恨鐵不鋼道：“你怎如此不事，男子漢大丈夫應志在江山大業，你又為一國太子，如此沉迷，難怪你父皇雖立你為太子，還如此看重齊王！”

太子為自己辯解，肚子里卻找不出話來，否則還會被母后罵得更狠。

皇后將太子罵了一頓，又罵太子妃：“太子胡鬧，你也幫他瞞著！幸好南珠沒流產，若是出了什麼事，被齊王的人抓住把柄，你這太子妃也別想當了！”

太子妃跪在地上嚇得一哆嗦，一聲也不敢吭。

皇后訓完了，才讓二人起來。

“這個月你就住在外面，專心查散決子的事，這事辦好了，你父皇才會對你另眼相待。”

太子又抱怨起來：“蕭炎都辦不到的事，兒臣怎能辦到。”

皇后皺眉，恨這個兒子怎如此沒用，沒好氣道：“該查到的時候自然會查到。”

太子聽懂這話中的暗示，吃驚道：“母后，這是您……”

皇后哼道：“若非你撐不起事，我又何必如此費心費力，總之這事有下邊的人替你去辦，你只管等消息便好，不過在外面也得裝裝樣子，這案子不是那麼容易辦好的。”

太子問道：“那何時能查到？”

皇后：“再等一個月吧。”

…

日落時分，聶蓁忽背著包袱來找南珠。

此時，南珠正與沈燕白一起看書，應當是沈燕白正在給南珠肚中的孩子念書聽。

聽了半個時辰，南珠郁悶道：“才一個月，我們的孩子能聽到麼？”

沈燕白說教導孩子要從小做起，旁人從三四歲開始啟蒙，他們的孩子在腹中就開始啟蒙。

沈燕白手掌在腹部：“他聽不到，我這個當父親的不能不做。”

看他又要念，南珠聽得都要睡著了，合上書不準他念。

“我怎覺得你日后是個老古董嚴父。”南珠生氣道：“我的孩子，生下來開心便好，你若強他做不喜歡的事，我與你沒完。”

沈燕白為自己喊冤：“我只想讓孩子知道我在期待他降生，讓他在腹中時聽到我的聲音，知道我在陪他。”

南珠將信將疑：“你最好是。”

“這也是我的孩子，我怎能不心疼。”沈燕白對南珠腹中的孩子說：“你母親冤枉我，為父著實委屈，你出來后要替為父申冤。”

南珠：“……”

此刻，聶蓁在外敲門：“南珠，我有事想和你說。”

“聶姐姐進來吧。”

聶蓁進來后，南珠見全副武裝，不納悶：“聶姐姐這是要做什麼？”

聶蓁站定道：“我思來想去，決定離開這里，京城不適合我。”

南珠急得從沈燕白上下來，忙走過去牽著的手：“聶姐姐是喜歡泉州麼，等婆母棺木遷移，我們便可打道回府。”

沈燕白也道：“好端端的，怎說走就走？”

聶蓁只看南珠：“我本就是孤兒，習慣了江湖居無定所的日子，在府上太過安逸，渾不舒坦。”

南珠舍不得走：“聶姐姐若想出門游走，那也無妨，玩累了就回來也不行麼，為何一定要離開呢？”

聶蓁道：“我去意已決，你不用再勸我了，只是你現在有孕在，燕爺又不是個安分的，你萬事替自己著想知道麼？”

南珠不明所以，想問個明白，沈燕白聽到說自己壞話，心頭惱火：“你要走就走，莫要挑撥我們夫妻。”

聶蓁冷聲道：“我不知燕爺宏圖大志，但是你不是只一人，你現在有妻兒，做什麼事之前多替南珠和腹中的孩子想想，莫要連累們母子。”

南珠聽的一頭霧水：“聶姐姐，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呢？”

有些話聶蓁不好說太明白，握住南珠的手，嘆息一聲：“總之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沒什麼比你自己更重要，明白嗎？”

說罷，聶蓁松開南珠的手堅決離去。

南珠追到門口時，已經消失不見。

……

三更天。

咚——咚咚！

墻外傳來一慢兩快的打更聲。

更夫喊道：“平安無事！”

太子沐浴完已經歇下，府中巡邏的侍衛從院中走過，墻頭一黑人探出頭，跳上屋頂，腳步快如飛影，一響也無，在屋頂飛快地跑著，直奔太子臥房去。

聶蓁全包裹嚴實，只出一雙眼睛，趴在太子臥房屋頂上，輕輕揭開瓦片，位置正對著太子床榻。

太子懷中抱著一枕頭睡覺，不知夢到了什麼，對著枕頭親了親，還笑出聲來。

聶蓁瞇起眼，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竹筒，再倒出一毒針。

對著準太子眉心，正要出去，就聽到有人喊刺客。

“有刺客！快保護太子！”府中侍衛發現。

接著一支支羽箭向過來。

聶蓁不甘心這樣放棄，眼疾手快，將手中毒針出去，不想被另一黑人拽住胳膊，毒針歪，進太子懷中的枕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