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今日從清月館出來，里頭的胭脂香熏得頭暈，爺在里頭那許久，定是被腌味了，您去別地兒歇。”

“我進去看一眼。”

吉祥著頭皮道：“說爺若強闖，就先回泉州去。”

沈燕白只好作罷，先去凈房沐浴。

房中，南珠聽到沈燕白離去的靜，從榻上下來。

小十扶去銅鏡前卸了釵環，不納悶：“為何不肯見爺，爺的為人您是清楚的，清清白白，不會隨意胡來。”

南珠：“他什麼人我自然是知的，只是旁人不知，一會是太子盯著一會是王家黏著，狗皮膏藥似的，別今日送樂明日送舞，煩不勝煩。不說我是母老虎麼，那就當只母老虎，若要拉攏爺就別他為難，日后莫要塞人給他。”

…

沈燕白沐浴更完去了書房理公務，云初這時從外頭回來。

“爺，我打聽到了，王榮在清月館賒了三百兩的賬，足有大半年了，一分都未還。”

沈燕白放下冊子，倒有些意外：“他王家這麼拮據了麼？”

話要從沈燕白知道南珠生氣離去后匆忙從風月閣出來說起，下樓時，與清月館的小二而過，那小二懷里抱著賬冊和算盤去了風月閣中。

沈燕白留了一心，讓云初去打聽。

云初還道：“桂姨同我訴苦哩，不是王榮，王家另一個小輩過去也不花一分錢，皆是賒賬，還他們不可往外一個字，更不能去王家要賬。我估他們是瞞著王太師的。”

桂姨便是清月館門口招待南珠的老婦，云初接著說：“還有去年王榮也賒了許多錢，用一支簪抵扣的，我給了桂姨錢，將簪子拿回來了。”

云初從懷里拿出簪給沈燕白看。

沈燕白接過來仔細看了兩眼，這支簪子是腳踏祥云的樣式，尾端金栩栩如生，工藝復雜。

沈燕白心里有了底：“這是五年前我送去皇宮的一批首飾，極好，這只簪能被王榮拿出去抵債，定是皇后給的，看來王家背地里的作不小，窮得都要向皇后手了。”

“還有您賞給兩個舞的二十兩，被王榮貪走了。”云初不咋舌：“難怪太子和王榮對爺這麼殷勤，急于拿您的錢袋子補窟窿。”

沈燕白放下簪子：“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等個時機上門討債，事鬧得越大越好。”

云初明白：“是。”

…

南珠沐浴睡下后，吉祥坐在門口守夜，忽聽到走近的腳步聲，抬眼看去卻是云初。

云初問道：“睡下了？”

吉祥點點頭：“你過來作甚，小十不在這里。”

云初笑嘻嘻道：“我知道，在門口等我們哩，天馬街的柳樹下正在放皮影戲，爺說今夜無事，我帶你們出去玩。”

吉祥搖搖頭：“不行，說府里有耗子，狡猾得很，專挑夜里趁人不留神溜進門去，讓我在這守著。”

南珠說的耗子，除了沈燕白還能是誰。

“什麼耗子，我從沒見過。”云初拉著袖子趕走：“爺還賞了銀子，我們去夜市好吃好喝。”

吉祥被拉著走了幾步，忽看到房門被沈燕白推開，頓時急了：“不好，爺進去了！”

云初道：“你這丫頭真是死腦筋，和爺那麼恩，怎會真與爺生氣，不過是和他鬧著玩罷，明日他們定能和好如初。”

吉祥有些猶豫：“可是……”

云初：“別可是了，說的是耗子，咱們爺是耗子麼。心里也舍不得真與爺分房睡，知道爺夜里會回去，才說是耗子給自己臺階下哩，你莫要死腦筋打擾他們。”

吉祥這才恍然大悟，然后被云初帶走了。

錦帳如煙，遠遠的沈燕白看到榻上一抹朦朧的影，心坎一，輕步走去，開帳子，再鞋上床，作行云流水。

南珠上薄被只蓋著腹，輕薄的衫子并未系，領口寬大，出圓潤香的香肩，以及上鮮艷似火的牡丹花肚兜。

南珠正睡著，忽覺被什麼裹住，溫熱，吸砸沒完，漸漸從夢中醒來，卻未睜眼。

凈干狗的勾當，除了沈燕白，南珠不做第二人想，抬手一掌拍過去，嘟囔道：“討厭的蚊子，饒我好夢。”

沈燕白正香，猝不及防挨了這一掌，還有些愣，卻不氣惱，索扣住手腕過頭頂，將火舌喂口中，與糾纏，攪得嘖嘖響。

終于親過了癮，沈燕白笑問道：“娘子夢到什麼了？”

南珠沒好氣道：“自然是好看的男倌，個個嫵風流，知心。”

沈燕白知在故意氣自己：“涂脂抹，庸俗不堪，再好看能有你夫君好看？娘子得過玉，地上的石頭怎能你的眼。”

南珠瞪他：“臭不要臉，你算哪門子玉。”

沈燕白啄的紅兒：“我不是玉，是討厭的蚊子。”

說罷，他就要欺而上，南珠雙手抵在他膛：“你作甚！”

沈燕白骨節分明的手指探肚兜兒，在肚間了片刻：“娘子不是說為夫是蚊子？蚊子還能做什麼，自然吸娘子的。”

說罷，紅兜下撐起一個手印，沈燕白狠狠了口冷氣：“可我怎舍得吸娘子的，還是娘子用別抵吧。”

南珠不依，拿開他的手：“你滾下去，一臭味，要吸去清月館找人去，那的姑娘似水，能歌善舞，我這只母老虎怎比得過。”

沈燕白挑眉：“王榮說的話，南兒莫要賴我上。”

南珠便另算：“那老婦說你進去一趟，都舍不得走哩。”

沈燕白依舊喊冤：“我沒說過這話，不認這罪。”

南珠撇哼道：“三千兩總不會冤了你。”

沈燕白：“清月館表面上是聽曲看舞，背地里齷齪事不，我若來京城與人談生意，免不得要去這些地方。又厭惡他們在房中來，不如花銀子留出一干凈的地兒。娘子若不喜歡，我再也不去，如此，娘子可消氣了？”

南珠嘟著：“你三兩句話我便消氣，未免太好說話了！”

沈燕白目寵溺：“那要如何？”

南珠一時不知怎麼罰他，隨口道：“去門口跪上一炷香，我便放過你。”

“我若下跪，你便不準和我鬧。”

南珠本隨口一說，沒真想讓他跪，他要在外頭臉的，若人知道他在家下跪定臉上無，南珠想說算了，沈燕白卻已走了出去，袍跪在院中。

南珠忙下床他回來，沈燕白說：“說好的半炷香，我今日跪完，此事翻篇，你日后不好翻舊賬與我鬧。”

南珠撇撇：“隨你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