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政延從電梯間出來,解鎖車門,坐進駕駛座。
系好安全帶的同時,視線在及后視鏡里的一抹黃,眉心漸漸擰。
轉頭看向后方,車廂頂部一只飄飄悠悠的鮮黃氣球格外扎眼,下方還系著一細線。
想到昨晚,那個孩子和落在車上的氣球,以及某個被狗咬了的倒霉人。
陸政延一早上的心緒說不上來的煩悶。
他沒下車,就這麼倚著車窗了一煙,漂亮如黑曜石般的深邃眼眸微微瞇起,煙霧繚繞遮住了面容,只約看得清五廓。
他也是閑的,好端端的充當什麼爛好人。
捻滅煙,黑奔馳順著通道,平穩駛出地下停車場。
那只黃氣球,晃晃悠悠,隨風搖擺......
寧綰回到老宅,陸爺爺不在家。
聽管家說跟隔壁那家老爺子去湖邊垂釣,說是晚上要給陸政延嘗嘗野生大鯉魚。
家里保姆忙忙碌碌,大骨湯已經開始熬制,濃郁的香氣從廚房蔓延出來。
寧綰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心神不寧,魂不守舍。
拿出手機,在通訊界面找到陸叔叔的電話號碼,想打電話,又猶豫不決。
陸爺爺也不在家,該不該由自己告訴他,其實他還有個親孫子流落在外?
那個孩子還正是昨晚放狗嚇唬陸心的熊孩子。
越想越煩躁……
這麼荒謬的事卻真實的發生了。
哪怕有一千一萬個不信,也不得不接現實。
還有最重要的一環,肖彤那邊......
該怎麼辦?
寧綰自知,肖彤絕對不是等閑之輩,這件事真相大白時,秦雯雯怎麼可能斗得過?
牛仔面料已經被攥又松開反反復復,出現褶皺。
似毫無知覺,陷兩難。
也許是發愣的時間過久,管家發現的異常,他上前兩步,俯下在寧綰邊溫聲詢問:
“寧小姐,需不需要幫您鮮榨一杯果?”
寧綰回過神,扯了扯角擺手拒絕。
管家又問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孩下意識搖頭。
管家禮貌的笑笑,主退到后方,正準備離去,被寧綰住腳步:
“陳叔,您來陸家多久了?”
男人頓住腳步,轉過目平和的看向。
寧綰站起,神忐忑。
“三十二年。”
“這麼久啊......”
寧綰垂下眼瞼,喃喃自語,復又抬起眼眸,急切問道:
“陳叔,你還記得當時爺爺......兒子被知道時的形嗎?”
“寧小姐,您是問小爺他們母子的事嗎?”
其實也不是,但好歹算得上前車之鑒。
寧綰以前從不打探這些,眼下卻突然很想知道當時的形。
陸政延的世又是怎麼被發現的,為什麼家里從來沒有人提過他的生母?
就連陸爺爺也時常流出對小兒子的虧欠,但至于那個人,仿佛人間蒸發一樣,沒有任何消息。
越想下去,寧綰越是害怕。
整個人如墜冰窖。
會不會秦雯雯也會落得這種下場?
人間蒸發,仿佛本沒有這麼個人,被生生抹滅?
還有剛才,臨走前秦雯雯對說的那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難道已經知道了什麼?
寧綰看著不遠面容普通的中年男人,眼含懇切。
陳叔嘆了口氣,一臉嚴肅的告誡:
“寧小姐,這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況且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老先生之前就下了死命令,不允許任何人提起。”
寧綰提到嗓子眼的心越沉越深,不允許任何人提起,那肯定不是什麼面事。
想必理手段也不彩,朝陳叔歉疚地笑笑:
“好的,麻煩你了陳叔。”
男人溫和一笑,沒說什麼,影消失在客廳。
傍晚,陸老爺子拎著水桶滿面紅的回來。
一進屋,中氣十足的沖屋大聲喊道:“老陳,過來把魚拿去廚房!”
管家很快出現在玄關,陳管家看向放在地上的紅水桶,里面有兩條中等型的野生鯉魚。
還是活的,在桶里游得歡快。
“看看,今天這魚怎麼樣?”
陸老爺子一臉自豪,陳管家配合的笑笑,夸贊了幾句魚好,老人家被哄得更加得意。
“你讓廚房把魚理了,晚上弄個紅燒鯉魚,阿延沒吃過,正好讓他嘗個野味。”
管家應了聲好,提起水桶就往廚房走去。
寧綰聽見樓下靜,已經下樓。
陸老爺子遠遠瞧見,心還不錯,抬手招呼孩:
“寧綰,你也跟老陳去廚房瞧瞧,今天這兩條魚的很!”
寧綰勉強笑了笑,人卻站在原地,沒去廚房。
陸老爺子那雙眼睛老辣的很,沒過多久就察覺出寧綰的不對勁,角笑意不變,和善的問:
“怎麼了?有話要和我說啊?”
寧綰眉心一跳,還沒有任何表示就被對方看穿,臉上有幾分慌。
快速斂下心神,抿了抿,終于鼓起勇氣:“爺爺......我其實......”
玄關防盜門一開一合,見到來人,寧綰生生咽下話頭。
恭敬地喊了聲:“陸叔叔。”
陸政遠睨了一眼,沒做表示。
陸老爺子開懷的繼續跟大兒子炫耀他一下午的戰績。
男人不怎麼興趣,回答也甚是敷衍。
好在老人家也沒在意,視線又落在寧綰上:“對了,你剛要和我說什麼?”
話音剛落,還站在玄關換鞋的陸政遠犀利的眼神似利刃向寧綰。
孩一怔,心里愈發張,“也沒什麼,就是想和您說......河邊釣魚不安全。”
威懾十足的目移向別,男人上凝聚的迫不聲息散去。
寧綰微微松了口氣,陸爺爺笑呵呵的大手一揮:
“難得你有孝心,比心那丫頭可孝順多了,哈哈哈。
沒什麼不安全,危險的垂釣區我又沒去,我那地段,安全著呢,放心好了。”
陸老爺子說完,寧綰表了,知道自己此刻應該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臉倒是出奇的蒼白,尤其在剛才被夸孝順時。
孝順?
聽在耳朵里,諷刺意味十足。
算什麼孝順?
就是個知不報的無恥幫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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