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啊，多吃點，看你這小臉瘦的，得好好補補。”

老爺子夾了一筷子他覺得有營養的菜到碗里，滿眼慈。

這一個月，是他近年來過得最舒心的日子。

老宅里不再只有他和管家的腳步聲，有了人氣，有了煙火味。

司甜甜抬頭對爺爺笑了笑，乖巧地點頭。

厲寒野見碗里的菜堆高了，又給盛了一小碗湯，推到手邊：“喝點湯，慢點吃。”

司甜甜“嗯”了一聲，小口喝著湯，視線卻落在厲寒野幾乎沒怎麼過的飯碗上。

注意到他一直在照顧自己，連眉頭都沒松開過。

放下湯碗，拿起公筷，學著他的樣子，夾了一塊自己面前盤子里的西蘭花，穩穩地放進了厲寒野的碗里。

作很輕，卻讓桌上的兩個男人都停住了。

厲寒野握著筷子的手頓在半空，他看著碗里那塊綠油油的西蘭花，再抬眼看向司甜甜，眼神里翻涌著什麼，結上下滾。

司甜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移開目，小聲說：“阿野也要吃。”

司老爺子看著這一幕，先是一愣，隨即呵呵地笑出聲，聲音洪亮，帶著十足的滿意。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飾住快要咧到耳的角，故意板起臉對孫子說：“聽見沒有？甜甜讓你吃，你還愣著干什麼？有人心疼就是不一樣，我這老頭子夾菜給你，你都不一下。”

厲寒野的耳朵有些發熱，他低下頭，夾起那塊西蘭花，認真地放進里，咀嚼的作都好像慢了半拍。

他沒說話，只是飯桌上余下的時間，他給自己夾菜的頻率明顯高了許多。

這天，司家父母和司律照例來老宅探。

司甜甜的神又比前幾日好了些，正被司母哄著在暖房里侍弄一盆新得的蘭花，眉眼間依稀有了些往日的靈。

客廳里，司父看著窗外兒和妻子在一起的模糊影，原本略帶憂的臉龐也舒展了些。

他轉頭看向旁的厲寒野，這年輕人正襟危坐，姿態沉穩，可那目卻幾乎沒離開過暖房的方向。

暖房那邊傳來一聲輕微的“哎呀”，似乎是司甜甜腳下絆了一下。

客廳里的三個男人反應各不相同。

司父和司律同時探頭去，臉上寫滿擔憂。

而厲寒野的影已經從沙發上彈起，整個人繃，往前邁了一步，直到看清司母已經扶穩了甜甜，并無大礙，他才停下作，重新坐了回去。

整個過程不過兩三秒，快得讓人幾乎以為是錯覺。

司律看得目瞪口呆，半晌，低聲音對司父說：“父親，您瞧見沒？這反應速度，跟安了警報似的。”

司父沒理會兒子的貧，他走過去，在厲寒野的肩膀上不輕不重地拍了拍，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時，暖房里傳來司甜甜清脆的笑聲，似乎正跟母親說著什麼開心的事。

客廳里的氣氛瞬間松弛下來。

厲寒野繃的背脊也終于放松，他看著窗外那個巧笑嫣然的影，平日里冷的側臉線條，此刻也變得和下來。

“小寒，甜甜能恢復這樣，都是你的功勞。司家上下，都記著你的好。”

司正宏頓了頓，積在心口的惡氣終是沒住，聲音也冷起來，“只是……傷害的那些人……”

話沒說完，但空氣卻沉重了幾分。

厲寒野原本和的側臉線條瞬間繃，方才因為甜甜笑聲而染上的暖意，此刻然無存，只剩下冰冷的棱角。

他沒回頭看暖房，而是轉過視線，對上司父的眼睛。

那雙深潭般的眸子里，寒氣四溢，聲音是一貫的沉穩：“伯父，不必再為那些人費神。”

客廳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司父的微微前傾，他捕捉到了厲寒野話里更深的東西，那不是簡單的懲罰。

厲寒野繼續道：“他們已經為自己的所為，付出了代價。”

他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手指無意識地在膝蓋上輕點，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

“我讓人‘招待’了他們些時日。他們在里面過得并不舒坦，日日夜夜反省自己的罪過，見到人就哭著磕頭，大概是終于不堪忍良心的譴責。”

“熬了快一個月，覺得活著也沒什麼意思，就互相幫了幫忙，一起上路了。很面，沒弄出什麼大靜。”

他語氣淡漠，仿佛只是陳述一件無關要的舊聞，唯有眸底深，掠過一極淡的冷峭。

“互相幫了幫忙？”司父咀嚼著這幾個字，一寒意從背脊升起，卻又奇異地化作了一陣暢快。

他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對方的臉上甚至沒有一波瀾，仿佛只是理了幾筆失敗的投資。

良久，司父靠回沙發里，長長地吁出一口濁氣。

那口氣息里，有大仇得報的釋然，也有一種對厲寒野深不可測的手段的了然。

他沒再追問細節，聰明人之間，點到為止就夠了。

“總歸，是塵埃落定了。”司父的聲音終于徹底松弛下來，“這樣，甜甜才能真正睡個安穩覺。”

厲寒野的目越過司父的肩膀，重新投向窗外那個明的影，他周的冷氣息悄然散去，聲音沉穩，語氣不容置喙：“以后，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在上。”

這不是一句安，而是一個既定的事實。

一切不好的，都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變好。

京華大學校長特批的那一個月假期，在厲寒野寸步不離的悉心照料下，不知不覺就臨近了尾聲。

自從司甜甜被厲寒野在廚房的“壯舉”逗得咯咯直笑后，整個人仿佛被那笑聲點亮了。

開始會主和厲寒野聊起花園里新綻的那朵玫瑰，或是電影里某個角的結局，偶爾，林柯送文件過來時，還會對封面設計輕聲點評一兩句。

這些細微的變化，落在厲寒野和林柯眼里，都讓他們心中寬不。

這天下午，暖融融地灑滿書房。

厲寒野正專注理幾封急郵件，司甜甜捧著一本厚重的畫冊，安靜地窩在他旁的沙發里，指尖在一幅描繪著街角的油畫上流連。

過了許久，才放下畫冊，輕聲問：“阿野，我的假期……是不是快結束了？”

厲寒野敲擊鍵盤的手指停了下來。他轉過頭，向。

的眼神里了最初的空，多了些探詢，甚至藏著幾分自己都未曾明了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