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宋時微是在晨熹微中醒來的。

在床上了一下，居然只是有些累，都不酸了。

一時間，宋時微心復雜，這是練出來了？

慢吞吞地從床上坐起來，一轉頭就看到賀凜正好在換服。

他背對著，出線條流暢、理分明的寬肩窄腰，拿起一件熨燙平整的白襯衫慢條斯理地穿上，然后一顆一顆地將紐扣系到最上面一顆。

作優雅而，整個人都著一說不出的冷峻端肅，和昨晚到火的男人判若兩人。

第一次，宋時微腦海中冒出了冠禽四個大字。

抹了把臉，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快步走進了浴室洗漱。

而賀凜聽到浴室門關上的聲音后，才緩緩轉過。

他看著那扇閉的浴室門，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不易察覺的笑意。

他的腦海里，想到的卻是在他懷里聲音破碎不調的模樣。

一雙眼睛水瀲滟，奪魂攝魄。

人怎麼能這樣。

*

宋時微在醫院忙碌了一上午，中午去食堂吃飯時，遇見陸云起和方鹿蹊。

方鹿蹊下個月就要進組了，在醫院的日子是待一天一天，一見到宋時微，立刻小跑著沖過來，三人正好湊了一桌子。

從賀凜口中，宋時微已經得知了賀凜提前回國的前因后果，隨口問了一句：“那個文森特先生現在已經回國了吧？”

方鹿蹊聞言，立刻撇了撇：“回國？他想得！”

“現在啊，他還好好地待在派出所改造呢~”

宋時微有些意外：“派出所？”

“對啊，有什麼話找個餐館吃個飯好好說不行嗎？神經病，非要莫名其妙地帶走你和陸醫生，害得我們都以為你們被綁架，浪費時間不說，更是浪費了我們寶貴的社會公共資源，要不是沒有造嚴重后果，高低得讓他進去踩紉機。”

“現在拘留十天應該就能出來了，算算日子，還有八天，真是便宜他了。”

頓了頓，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臉上出一慨：“不過微微姐，說實話我也算賀先生的老了，風風雨雨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見過他那麼生氣。”

“怎麼說呢，”方鹿蹊仔細思索后，打了個響指：“就像是滅世魔頭上，那天跟他說話，我覺他一個眼神都能把我噶了。”

宋時微好笑：“夸張了夸張了。”

說賀凜是冰塊臉信，滅世魔頭什麼的不太可能，從認識他到現在，還沒見過他有什麼巨大的緒波起伏，甚至就連兩人最親的時候，頂多悶哼一下，連面都沒變過。

倒是……嗯，不提也罷。

陸云起見宋時微耳尖有些紅，拿著筷子的手一頓，但很快就調整過來，輕呼出一口氣。

“賀先生的確很關心你。”

那天他也是從周岑口中得知賀凜是連續工作快四十八小時后，又連夜飛回北城，他自問如果是他，做不到這一步，但賀凜做到了。

宋時微聽見陸云起的話，點頭：“嗯，他是很好。”

下午五點，宋時微準時下班。

今天賀凜要加半小時班，宋時微想著兩人時間差得也不多，不如一起回家，收拾好東西后就直接去了泰和集團找賀凜。

剛走到賀凜辦公室門外，還沒敲門，就約聽到從虛掩著的董事長辦公室門傳來一個悉的男聲。

是宋明堂。

他怎麼會在這里？

宋時微的腳步下意識地頓住了，沒有立刻推門進去。

只聽見宋明堂那帶著一疏離和客套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

“婚禮我會準時參加的，畢竟是時微的大事。”

“但致辭就不必了，那天時雨的學校在黎有場重要的家長活，我需要提前去準備，勻不開時間。”

“而且以時微的子，應該也不會希由我來做這個致辭。”

他的聲音平靜，聽不出什麼緒，卻像一細的針，輕而易舉地扎進宋時微的心里。

雖然早已預料到了這種可能。

連媽媽最后一面都沒見的宋明堂會紆尊降貴在的婚禮上扮演慈父角，說一些冠冕堂皇的祝福話語。

但當真的親耳聽到宋明堂說出這番話時，宋時微的心底還是不控制地涌上一難以言喻的失落和淡淡的悲哀。

很快，辦公室的門從里面被打開了。

宋明堂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了出來，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

當他看到站在門口不遠的宋時微時，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爸。”

宋時微喊了一聲。

也不知道自己這一聲有什麼意義。

或許是想看看宋明堂會不會有被撞破的窘迫，至有那麼點躲閃，然而宋明堂的反應竟然比以往任何一次見面都要更加冷淡和漠然。

他甚至連看都沒多看一眼，只是淡淡地從鼻腔里發出了一聲極輕的“嗯”，便直接從邊，徑直朝著電梯口的方向走去。

那冷漠疏離的態度，仿佛只是一個無關要的陌生人。

不，還不如一個陌生人。

宋時微：“……”

看著宋明堂頭也不回的背影，一時僵在原地，只覺得冷。

明明已經是五月中旬，還是有皮疙瘩從上冒了出來。

就在這時，一雙溫暖干燥的大手將摟進了一個寬闊而堅實的懷抱。

有些茫然地抬起頭，正好對上賀凜沉沉的雙眼。

他沒有多問什麼，只是將帶進了辦公室，抱著坐在沙發上。

宋時微靠在他溫暖的膛上，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原本因為宋明堂的冷漠而變得有些僵的漸漸放松了下來。

的表很平靜，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眼神有些空。

賀凜輕輕了的頭發，作溫，聲音低沉。

“想哭就哭出來。”

“在我面前，不用忍著。”

宋時微：“……”

強忍的緒到底是沒忍住，淚水一滴，一滴，從眼角落下來，打了他前的襟。

一開始，還只是默默地流淚，努力地咬著下，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但很快，那抑的嗚咽聲便再也無法控制，從的嚨深溢了出來。

“有時候我真懷疑，自己是不是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