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宋時微便將自己準備去找沈書嶼的事告訴了賀凜。

賀凜在聽完的決定后，并沒有多問什麼，只是沉了片刻，便開口說。

“沈書嶼的住在郊區，路不太好走，也比較偏僻。”

“我陪你一起去。”

他的語氣平靜：“路上也好有個照應，安全一些。”

宋時微：“好。”

半小時后，賀凜來老宅接，按照之前賀凜調查到的地址，朝著郊外駛去。

然而當他們抵達沈書嶼的住所時，宋時微卻發現別墅的院門口，停著一輛黑轎車。

那是宋明堂的車。

宋時微的心，微微一沉。

立刻就拉開車門，快步朝著別墅的大門走去，賀凜也隨其后。

別墅是中式院落，小院的門并沒有關。

宋時微一路走進去，還沒來得及敲門，就聽到虛掩著的別墅大門里約約地傳來了一道質問。

“沈書嶼，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婉婉……喜歡了我整整十年？”

“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婉婉……

宋時微的腳步一頓。

還從沒聽過宋明堂這樣稱呼過媽媽。

只聽見門傳來另一道冷笑。

“宋明堂，事到如今，你還有臉來問我？”

“你配嗎？”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更加冰冷。

“很多年前，你曾經去過一家做‘福樂福利院’的地方，做過一段時間的義工吧？”

“那時候福利院里有一個因為親眼目睹父母車禍意外去世，而患上了嚴重緘默癥的小孩。”

“不會說話，格孤僻，經常被福利院里其他調皮搗蛋的孩子欺負。”

“是你，像一道一樣，出現在了的生命里。”

“你會在被欺負的時候站出來保護，會耐心地陪說話，給講故事，會給帶好吃的糖果，那個小孩就是婉婉，就是后來的曾婉君。”

宋明堂的呼吸，在聽到這里的時候，猛地一滯。

沈書嶼的聲音還在繼續，有些飄忽，像是陷了極深的回憶里。

“后來福樂福利院因為經營不善倒閉了，里面的孩子被分流到了各家福利院。”

“小婉被送到了我當時所在的福利院。”

“那時候，已經能夠開口說話了，雖然還是有些膽小和向。”

“但不止一次地告訴我，說遇到了一個很好很好的大哥哥，等長大了，一定要努力變得優秀，然后去找那個大哥哥，去告訴他，喜歡他。”

“那個心心念念了許多年的‘大哥哥’……”

沈書嶼的聲音微微一頓，帶著一嘲諷的笑意。

“就是你，宋明堂。”

宋明堂徹底愣在了原地。

像被一道驚雷劈中了一般，渾僵，彈不得。

“不可能，劉婉華才是我要找的人，不是曾婉君。”

“不可能是。”

沈書嶼看著宋明堂那副失魂落魄、難以置信的模樣，眼底的嘲諷更濃了。

他繼續用那平靜無波、卻又字字誅心的語氣，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宋明堂心窩子里面。

“后來，小婉很爭氣，努力學習，考上了最好的大學，然后被北城曾家收養，改名為曾婉君。”

“也終于打聽到了你的消息，知道你是北城宋家的二公子，知道你們兩家家世懸殊，門不當戶不對。”

“很自卑，也很清醒，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只能將那份深埋在心底的，繼續小心翼翼地珍藏起來，不敢有毫的表。”

“直到無意中，在一次慈善晚宴上，救了你突發心臟病的母親，也就是現在的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很喜歡婉婉的子，覺得知書達理，溫善良，又恰好是你父親世家的養，便有意想撮合你們。”

“再后來，曾家那對老夫妻因病離世，婉婉再次失去了至親，變得無依無靠。”

“宋老夫人看著孤苦伶仃，又知道心里其實一直都喜歡著你，便做主，讓你們倆領了結婚證。”

“對你而言，那或許只是一場無關要的、為了家族利益的聯姻。”

“但對小婉而言，卻是夢想真。”

沈書嶼的聲音，在說到這里的時候，微微有些哽咽。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小婉懷孕之后，我們在一場醫療研討會上重逢，后來又了同一家醫院的同事。”

“得知嫁給你之后，你對不錯，你們還有了孩子，我真的很為高興，恭喜終于得償所愿，嫁給了自己心心念念了那麼多年的男人。”

“再后來我們醫院組織去偏遠山區進行醫療義診，我和婉婉都報名參加了。”

“卻沒想到就因為那次義診，就因為一張不知道被誰惡意拍、斷章取義的照片……”

“你竟然就憑著那張照片認定了小婉背叛了你，認定了要和我私奔！”

“我勸過，讓離開你，可你知道是怎麼說的，說不想讓的孩子和一樣，從小就沒有爸爸，這樣以后離開了，至有爸爸能夠護著的孩子。”

“可你是怎麼做的？你就開始冷落，將當一個明人一樣。”

“那麼優秀，本該為最自由的風，卻被你活生生的困在了籠中。”

“連的孩子，你也沒有盡到半點做父親的義務。”

“宋明堂，你該死。”

沈書嶼的聲音，越說越激，也越說越悲憤。

而站在門外的宋時微，早已淚流滿面。

媽媽，原來媽媽是因為才沒有和宋明堂提離婚。

宋明堂聽完沈書嶼的話，早已愣在原地。

臉蒼白如紙，眼神空無神，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他面前，轟然倒塌。

“不，不可能！”宋明堂猛地抬起頭，雙目赤紅，像一頭被激怒的困，聲音嘶啞地怒斥，“你在說謊！沈書嶼！你一定是在騙我！”

“婉婉……怎麼可能會是那個小孩？！從來……從來都沒有跟我提起過這些……”

沈書嶼看著他這副執迷不悟、甚至還想繼續自欺欺人的模樣，心中那抑了多年的怒火和對曾婉君的心疼，終于在這一刻，徹底發了。

他再也忍不住，猛地上前一步，狠狠一拳砸在了宋明堂的臉上。

“砰！”

“怎麼跟你提？解釋你聽了嗎？”

宋明堂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拳打得踉蹌了幾步，狼狽地摔倒在地。

角也滲出了一鮮紅的跡。

但他卻仿佛覺不到疼痛一般，依舊瞪大了眼睛，里還在喃喃自語。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沈書嶼看著他這副死不悔改的模樣，長呼出一口氣，指著癱坐在地上的宋明堂。

“有件事我本來準備帶進墳墓里，一輩子都不說的，但是宋明堂，你到現在都還不承認自己做錯了。”

沈書嶼平復了下腔的緒，一字一句。

“小婉在離世的時候，肚子里已經懷了你們的第二個孩子。”

“已經十二周了，本來這個孩子是可以長大的。”

“對時微，你因為懷疑小婉，而對冷漠至極，讓從小就生活在一個沒有父的冰冷家庭里。”

“而這個尚未出世的孩子，你更是連它來到這個世界的機會都沒有給它。”

“你就是個劊子手！”

宋明堂徹底愣住。

他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神空，面如死灰，仿佛整個世界的彩，都在這一瞬間，徹底消失了……

而站在門外，將這一切對話都聽得清清楚楚的宋時微，渾僵，都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媽媽離開的時候，肚子里還有寶寶……

從沈書嶼的別墅出來，宋時微一直都沒說話，直到回到晟庭華府，都是安安靜靜的。

賀凜看著副駕駛座上向窗外的宋時微，眼神空到令人心疼。

他幫解開安全帶，攬住的肩膀，嗓音低沉。

“我們到家了。”

聽到男人低沉的聲音，宋時微才轉過頭，恍若驚醒，愣愣地盯著他。

“爺爺說我懂事，其實我一點都不懂事，我竟然連媽媽肚子里還有一個小寶寶的事都不知道……”

“如果我早點知道，如果我能多關心媽媽一點……”

“不是你的錯。”

賀凜被眼里的自責刺痛，將抱的更，下輕輕抵著的發頂，聲音低沉而沙啞。

“當時你也只是個孩子。”

“別把他人的過錯都怪在自己的上，你已經做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