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歡腦袋磕在車窗上，悶重的響聲在車廂尤為明顯，原本還昏昏睡的人兒立馬醒了過來。

駕駛座的司機愣了半秒，立馬開口致歉，“對不起小姐。”

了發疼的額頭，搖著腦袋表示沒關系。

臨近國慶，中央大道幾乎被塞的水泄不通，路側的路燈上掛滿了紅旗，被風吹得颯颯響。

周圍的車堵在原地無法彈，沈稚歡看了眼手機，又探出腦袋看了眼前方路中央正在疏通通的警察。

看這模樣，一時半會兒也不了，沈稚歡默默地將車窗升起。

目靜靜地落在旁邊車標上懸掛的紅旗，心里暗暗開始組織自己的措辭，準備回去后說服周臨淵讓去溪和市。

在車上幾乎坐了半個小時，車子才從中央大道下來。

等回到別墅時，天早已暗沉，金烏沉落在別墅后，的晚霞映照在草坪上，草葉上的珠被襯得晶瑩剔，散發出微弱的芒。

此時，一輛黑的邁赫正不疾不徐地從對面的方向駛來。

“先生，劉金善昨晚打電話過來，說是林良褚已經醒過了，并且一口咬定是您把他弄這樣的，整個人狀態恍若瘋顛，打了鎮定劑才控制住。”

李易邊開著車，邊將昨晚收到的況匯報給后座吸著煙的男人聽。

聞言，周臨淵撣了撣煙灰，神不屑。

“咱們的人已經把林家人利用職權之便，謀取私利的全部證據移給了檢察長張凱復，國慶大典一過，林良褚以及林家有公職在的所有人都得上審判庭。”

“對了先生，今早劉金善打來電話，林良褚說想要見您。”李易繼續補充道，“....聽那意思，似乎是想要為家人求。”

從那片森林出來后，先生直接開車和陳霄往林家去，一看就知道是氣瘋了。

見男人不說話，李易不再多問。在先生這兒，不管是誰，但凡涉及到了夫人和稚歡小姐，沒有商量的余地。

他轉了下方向盤，準備往別墅的方向去。

后座的男人突然睜開眼，慢悠悠地說了句，“那就去看看，就當提前給這姓林的上墳了。”

李易愣了半秒，但又很快反應過來，

“是。”

車子很快駛達一間專門的醫院。這里四面封閉，到都有看守的警務人員，醫院上空安靜得連只鳥兒都沒有，像一座巨大的囚籠。

肅穆、沉寂，又抑。

有人專門給他們帶路，兩分鐘后就到了一間病房外。

姓林的還沒上審判庭，副長的份讓他分到了一間還稱得上不錯的病房。

“周先生，林良褚就在里邊兒。”

男人嗯了聲，低頭走了進去。

林良褚倚靠在床頭，右手手背上有留置針，輸著截肢后防止染的抗生素。

視線往下....膝蓋以下的被子沒有半點起伏，平整地在床面。

許是聽見了響，原本閉著眼睛休息的人當即睜開了雙眼。

周臨淵挑了挑眉，往前走了一步。

林良褚下意識地往里邊挪了挪，臉上又變得恐懼害怕起來。

“幾天不見，林長這臉倒是不錯，看來這所監獄醫院伙食不錯。”說著，男人還打量了眼這間病房，似乎只是在真心地夸贊這里。

男人隨手將旁邊的椅子拉至跟前。

周臨淵大爺似地往那一坐，脊背松弛地往后靠，锃瓦亮的皮鞋不偏不倚踩上林良褚的輸管，對著人角勾起，笑得漫不經心、惡劣危險。

林良褚被他這一記笑容，笑得后背生寒，心臟一凸一凸，像是被毒蛇咬住了要害。

他顧不上管痙攣帶來的疼，用左手撐著坐直，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周先生，請你放過我的家人。”

周臨淵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慢悠悠地從煙盒里出一煙，叼在里，笑得極度風流好看，“那還真不行呢，林長。”

男人尾調勾著點憾，但仔細一聽，口吻中是明晃晃的戲謔。

李易突然想起下車時先生的沒拿打火機，他從上掏出打火機，彎腰給男人點煙。

裊裊的煙霧在這間不算寬敞的病房蔓延開來。

李易重新將打火機放回口袋里，目掃了眼林良褚，對方臉蒼白，留置針從手背出一截，在輸管倒灌，逐漸往上升。

而周臨淵悠閑地吸一口煙，又撣了撣煙灰，神散漫松弛極了。

他說：“家里小朋友說了，得把壞人抓進監獄里，年紀還小，正是養正確價值觀的時候，當長輩的可不好食言。”

這話一聽就是沒得商量，但林良褚沒辦法了，周臨淵格殘忍，手段更是狠辣，他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這他認了，但他想為自己的家人搏一搏。

“周先生難道不想知道是誰把你要去蒼梧公墓的事泄給我的？”林良褚目惻惻地對上男人那雙云淡風輕的眼，“不想知道是誰特意提醒我，當天你不會帶任何一個保鏢警衛的。”

話音落，房間的空氣安靜了一剎那，男人眼睛微微瞇起，眸底暗芒劃過。

“聽林長這意思，這事兒不是你一個人干。”周臨淵挑眉，“說來聽聽。”

林良褚清楚地將對方臉上的神看得一清二楚，心里生出慶幸來，“只要你答應放過我的家人，我可以把你想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你。”

“是嗎？”周臨淵笑了下，危險陡然迸發，“看來林長還沒搞清狀況。”

他將煙灰扔在地上，直起來，危險驟然迸發。

下一秒無盡的窒息朝林良褚襲來。

“我這人最討厭的就是被別人算計，你想保家人的命，那也要看看我給不給你機會。”

男人說著，指骨一點點收，手臂賁發，青筋暴起。

林良褚聽見自己脖子上有咯咯的骨頭錯位傳來，額角青筋凸起，眼球使勁兒往外瞪，幾乎就是要凸出來。

“……嗬嗬……”

他不停地掙扎著，沒了小的像條死魚一樣在床架上撲騰著，發出吱呀吱呀的撞聲。

眼看著林良褚的臉逐漸青紫，李易趕上前提醒了句，“先生...”

周臨淵將人扔回床上，還算有重量的在房間發出不算小的靜。

男人神極度不耐煩地坐回椅子上，“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林良褚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新鮮的空氣爭先恐后地涌進肺里，像把鋒利的氣刀刮割他的嚨，有淡淡的腥味在里蔓延。

瀕臨死亡的恐懼讓林良褚不敢再在這個恐怖的男人面前耍心眼。

他重重地咳了兩聲，留置針出在手背上落下一串珠的，明的淅淅瀝瀝從針口冒出，逐漸澆床單。

“是…是周明延。”

“上周四....他邀我去沿江別墅，提及了上回在老爺子宴會上的事，那意思是想要替弟致歉，期間提及了周夫人的忌日，說你一定會去祭拜，為了不攪擾夫人的地下之靈，屆時你不會帶保鏢或者警衛前往。”

替弟致歉？

周臨淵冷冷地笑了聲，神上是明顯的鄙夷和不屑。

林良褚邊說還邊看周臨淵的臉，“最、最后，他還承諾會想辦法幫我...升上去。”

“周先生，是我一時糊涂，求你放過我的家人。”

事實上，從事發后林良褚就后悔了，周家兄弟不和誰人不知，是他鬼迷心竅信了周明延的話，認為整死了周臨淵就能迎來好前程，可周將軍會善罷甘休？

表面上是誠心誠意的道歉，但實際上是在暗示林良褚行兇，周明延這副偽善的做派還真是一點兒沒變。

男人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瞥了眼床上的林良褚，喊了句李易。

“先生。”李易上前來。

“跟劉金善吩咐一聲，這地兒太小，給林長安排個好點的地。”

說完，周臨淵眼神蔑視地掃了他一眼，旋即走出了病房。

徒留林良褚在病房不停地懇求大喊，病房外的醫護將門關上，聲音很快就被隔絕。

李易上車時，男人正在后車廂著煙，神看不出喜怒，但車的氣明顯降了下來。

“先生，要回別墅嗎？”李易率先開口。

周臨淵目掃了眼醫院門口高高升起的國旗，緩緩從里吐出一個煙圈，輕飄飄道，“明天，讓余永年給我的好大哥送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