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星期四是周振霆七十一歲生日。沈稚歡不知道該送什麼給老人家，因為爺爺好像什麼都不缺。

想了下，還是覺得自己親自做的、花費了時間和力的東西更有心意。

詢問了班里的同學后，沈稚歡發現最近很流行送老人家百福圖，用一百種不同的文字撰寫，紅紙金字，萬事如意。

當天沈稚歡便在網上訂了百福圖的材料。

今天晚上周臨淵沒回來，吃過飯后就回房洗澡。做完這些，隨后便在房間的書桌上寫起百福來。

沈稚歡小時練過幾年書法，是媽媽教的，但沒系統。

后來讀初一那年，周臨淵嫌棄周末沒事干。整天看電視，給報了好多興趣班。

其中不乏有書法、繪畫、圍棋、畫....等。

所以沈稚歡現在的筆字還算可以，寫起來也不費勁兒。有些較為難寫的文字，在空白紙上多練兩遍就能寫得好看。

枯枝上盛著彎月，淺淺清輝從窗戶灑進來。

房間的人兒白皙漂亮的側像是蒙上了層輕紗，恬靜又好。

豪庭酒店。

寬敞高奢的包廂，男人手里夾著煙，邊噙著點笑意，一張極其朗俊的面龐被煙霧模糊了下，又逐漸清晰

“錢書記，真是久仰大名啊。”

站在周臨淵邊的李易立馬去給對面的男人倒茶。

“哎，謝謝周總。”錢海食指和中指并攏，輕輕敲擊桌面三下，“不知周總這次請我來，是有何公干。”

錢海朝對面的男人看過去。

他還穿著工作時的行政夾克，約莫五十歲的年紀，兩鬢略微斑白。顴骨高而瘦，臉頰凹陷，眼睛著點被病痛折磨的憔悴渾濁。

男人笑了聲，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錢書記，你為北城區的建設和發展鞠躬盡瘁，連都給熬壞了，真是國家的好干部。”

“周某很是敬佩”說著，周臨淵朝他舉起茶杯。

錢海也有些誠惶誠恐地朝他舉起茶杯，“周總謬贊了。”

他也跟著抿了口茶水，接著又聽見對方說，“所以周某打算幫錢書記一把。”

錢海愣了兩秒，有些沒懂對方話里的意思。

“周氏最近研究出來的癌細胞阻抑劑，不知道錢書記有沒有聽說過？”

錢海是個極度護民生的，這種利民的大事他當然關注著，更何況自己也著這樣的病痛折磨。

他點點頭。

“我打算邀請錢書記作為周氏集團的阻抑制的使用。當然，我會給你支付一筆厚的報酬。”男人爽快道。

見他垂下眼，皺著眉，作出一副沉思的模樣。周臨淵掃了他一眼，又慢悠悠地補充了句，“要是錢書記有其他條件要求，也可以說來聽聽。”

聞言，錢海當即抬起頭，略顯愣意，又笑了笑，“我不是這個意思周總。我可以看看阻抑制的人使用實驗數據嗎？”

男人側頭看了眼李易，后者立馬從公文包中拿出一份資料。

錢海點頭接過，仔仔細細地看了良久，眼神中微微迸發點芒來。

“周總。”周臨淵朝他看過去，“我冒昧問一句，這些數據都是真的嗎？”

不是真的還能是假，男人幽幽地瞥了他一眼，倒是耐心地嗯了聲。

“那真是太好了。”他攥著那份資料，眼中激，“周總，我答應您的邀請。”

這回，男人倒是稍顯意外地揚了下眉梢，這麼爽快。

“但是，”錢海了瓣，有些難以啟齒地開口，“我有個要求。”

“說。”

“我不要我的那份報酬，但我希以后阻抑劑的價格在原有本的況下，不要超過百分之三十。因為現在華國的貧富差距極度不平衡，如果藥價格過高，底層民眾本買不起。”

周臨淵看了他兩秒，倒是有些意外他會提出這種條件。

不過他這阻抑劑，從一開始的目的就也不是為了掙錢，所以男人說，“可以。”

聞言，錢海立馬笑了。

周臨淵看了眼后的李易，對方拿出一份早已擬好的合作合同。

李易看著錢海那雙干瘦糙的手，對他那一番無私的話，心里泛起敬佩，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筆跟合同后。

李易又對他說，“在使用抑制劑的過程中，每天都會有醫生上門去檢查和記錄況，要是有任何不舒服，都可以跟醫生提。”

從豪庭出來，已經晚上的十點半。

一輛勞斯萊斯緩緩從柏油路駛來，周臨淵著煙，目懶散地落在車窗外。

駕駛座的李易正在匯報著，

“從昨天開始，那兩名明星使用抑制劑的記錄新聞已經在上發布，現在公眾各界都在關注著咱們周氏。而且已經開始起作用了，今早醫院那邊發回來購買記錄，阻抑劑的銷售突破了一萬支。”

男人撣了撣煙灰，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預料之中的事，這種救命的東西，一旦有人先士卒，后繼者必定會前撲后擁。

現在還持觀態度的，無非就兩種況，一是怕死，二是沒錢。

但不管是哪種，一旦藥劑的功效是證明是有用的，那就一定能打開市場。

“對了先生，陳總今早已經給閔偉誠打電話了，他也答應了我們的邀請，并且下周就可以進行抑制劑的注。”

“知道了。”男人懶懶地回了句。

此時夜沉沉，涼風拂落葉。是快要冬的征兆。

掃了這麼一眼，男人又興致缺缺地轉回視線。

車子很快駛達別墅，李易簡單地說了下明天的工作安排后，才驅車離開。

周臨淵徑直從客廳走上二樓，看了眼手上的表，已經十一點了。

本想先回房洗個澡，再把沈稚歡抱過來睡覺，結果剛上樓就看見房間門竟亮著。

這麼晚都不睡，周臨淵皺了下眉，兩三步就上了樓梯。

剛要擰門就傳來一阻力，男人不爽地嘖了聲，在家還鎖著門，跟誰東西似的。

沈稚歡還在練一個比較復雜的字形，正專心致志著，門口忽而傳來敲門聲。

思緒陡然打斷，被嚇得心尖一，連手都抖了下。

臉蛋上傳來潤，聽著門口的敲門聲，還以為是吳媽，慌地了兩張紙巾，邊邊走過去。

門口打開，周臨淵那張迫強烈的臉映眼簾。

沈稚歡握著把手的手下意識地了，人也不自覺地后退了半步。

男人先是看到了那邊開著盞護眼燈，凌的書桌，又低頭去看。

見紙巾捂著臉，眼神里還著無措慌來。周臨淵皺了下眉，“怎麼了？”

剛想手去拉的手，睫很輕地了下，當即把手放下來，小聲解釋道，“沒事，就是不小心把墨水弄到臉上了。”

垂著眸，左臉臉蛋上赫然一塊黑斑。這臉蛋一邊白一邊黑的，還低著個腦袋。周臨淵眼里掠過興味，抬起的臉蛋，“大晚上不睡覺，在這兒cos牛貓？”

沈稚歡看著，明顯愣了兩秒，接而解釋，“不是，我、我在寫字呢。”

仰著頭，睫濃纖長，一張一合地說著話，約還能看見里頭殷紅潤的舌頭。

周臨淵眼神倏然一暗，嚨有些發。從M國回來后，整天都蔫吧蔫吧的，沒點神兒，他就沒折騰。

但這幾天看起來心倒是好了不，還練起字來了。

沈稚歡能明顯看到對方的眼神逐漸沉了下來，連指腹也開始有意無意地挲起下的皮。

傳到后脊，沈稚歡肩膀微微繃。見他低頭就要吻下來，瞳孔放大了點，攥著手后退了半步，轉移注意力似地說，“我、我在寫百福圖。”

男人看著走到書桌旁，直起，閑庭信步地走了進去。

“什麼東西？”周臨淵幽幽問。

聞言，沈稚歡轉把書桌上的東西舉起來給他看，“就、就是這個，這周五不是爺爺的生日嗎？我打算送這個給他。”

男人掃了眼那副字娟秀巧的圖，又看了眼桌上滿滿的練字草稿，轉而又看上那張還殘有墨跡的臉蛋。

“寫了多久？”周臨淵蹙眉

沈稚歡不理解他問這個干什麼，但還是如實回答，“三個小時。”

話落，周臨淵蔑笑了聲，“大晚上不睡覺就為了弄這個，還不如直接去買呢沈稚歡。”

沈稚歡聽出了他話音中的譏諷語氣，皺眉悶聲道“那不一樣。”

手工之所以珍貴，那是因為有人把生命中的一段時間化給了對方。

見又低著腦袋不看人，周臨淵手指微頓，又換了個說辭，“那還要弄多久？”

聽見對方語氣的變化，沈稚歡愣愣地抬頭，反應過來又低頭去看那副百福圖，估測道，“大概還要半個小時。”

“行吧。”男人說著，旋即又涼嗖嗖地掃了一眼的臉蛋，“就給你半個鐘，一會兒我洗完澡過來。”

“過、過來干什麼。”語氣一僵。

周臨淵胛昵地上下掃了一眼，角還勾著抹曖昧輕佻的笑，“你說呢。”

話落，對方便掐了把的臉，直接轉回房。

等人一走，沈稚歡立馬僵在原地。

等回了房，男人便直接服進浴室。

十五分鐘后，周臨淵圍了條浴巾出來，把頭發了后，便直接往旁邊的房間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門一打開，房間里黑漆漆的，那床淡的被子微微鼓起，躺在靠近書桌的那邊睡起覺來了。

周臨淵意料之中地單挑了下眉，直接掀開被子進去。

男人全包圍式地把那正在裝睡的人兒抱在懷里，下蹭了蹭的發頂，這才舒服地睡起覺來。

.....

周四那天，沈稚歡下了課，早早地回別墅拿百福圖，然后去老宅。

老爺子看見送的禮，笑得見眉不見眼，甚至還滿是喜地放在主廳展示。

周振霆過生日向來不喜奢侈，都是自家人吃一頓，自己慶祝就夠了。

但這卻很難實現，以老爺子的份和地位。

每年過壽辰都會有不人上門來祝賀，周振霆重臉面，過門都是客，哪能人家帶著祝福來，自己不迎客的道理。

禮不能收，但來的賓客都必須吃了壽宴才走。

所以每年這個時候，老宅里的傭人都忙得不可開。

沈稚歡閑著沒事干，也跟著去了后院的大廚房幫忙。

眼下剛好六點多，夕照在老宅的檐頭，的暈，襯得這間中式風格的庭院更顯古香古。

沈稚歡一邊幫著干活，一邊聽主廳那邊傳來的約靜。

現在賓客已經在陸陸續續地上門了。

周臨淵從公司過來時，時間已經七點多，此刻主廳來了不人，大多都是老爺子以前在部隊的同級或者下級。

男人簡單地和主廳的眾人打過招呼后才坐下。

周振霆正和廳的眾人聊著些陳年舊事，周臨淵沒那個興趣，往副廳那邊看了眼，周槿月正在里面招呼著人。

而沈稚歡卻不見人，周臨淵皺了下眉，隨口喊住從一個邊路過的傭人，“沈稚歡人呢？”

“小小姐在后院的廚房里。”

聞言，周臨淵眉頭皺起，這沈稚歡，一天天凈往廚房跑。

“把喊來。”

沈稚歡到前廳時，傭人正在前院布置著席位，主廳里有很多穿著軍裝和行政夾克的中年男人。而周臨淵隨意坐在最尾端的黃花木椅，一下又一下地著煙。

那臉瞧著不大好看的模樣。

著頭皮走進去，低低地喊了句，“小叔叔。”

見終于過來，周臨淵抬頭看，“不好好待在主廳，跑去后院干什麼？”

“我想幫幫忙。”

聞言，周臨淵掰了下的手，果然到掌心涼涼的。雖然這兒離主位有點距離，但爺爺只要注意一下這邊，肯定就能看見。

沈稚歡臉微微發白，趕把手了回來，又蓋彌彰地往后放。

“我、我先去干活了。”

周臨淵皺眉，“不許去。”

正想再說點什麼，上面的周振霆卻突然喊了他一聲。

“阿淵，你過來。你黃伯伯有話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