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晚餐過后，周臨淵帶著人到了海寧最有名的觀海長廊。

周臨淵不喜吵鬧，揮霍地將長廊上方的觀海閣包了下來。

臺上放著兩張沙灘椅，夾著中間的玻璃桌上放著致的果盤。

此時的夕，正沉沉墜海天相接，宛如一塊燒得通紅的碳，緩緩沒靛藍的水盆。天空被著壯烈的墜落染層疊的暖——橘紅、金橙、紫絳。

恣意潑灑，不勝收。

穿著子，手搭在臺安全欄上，眸久久地凝著遠的風景。

下一秒，一只大手搭在左手上，帶著點涼意的十八籽到，接著后背也上了滾燙炙熱的男人。

“你小時候有沒有來過這兒玩兒？”

低沉的聲音在耳朵響起，沈稚歡后脊不自在地發了一下，低低地嗯了聲:“媽媽帶我來過這里。”

聽提及父母，周臨淵低頭看了一眼，另一只手也搭了上來，順勢問:“那你爸呢？他怎麼不帶你？”

“他很忙。”垂眸看著不遠的人群，視線很快被沙灘上的一家三口給吸引住目:“我記得六七歲前，他一直陪著媽媽跟我。后來長大一點，我就總是見不著他。有時候是一個星期，有時候是一個月，最久的一次足足隔了三個月……不過他每次回來都會給我跟媽媽帶禮。”

說著，臉上還出懷念的笑來。

周臨淵手覆在手上，腦中不知想到什麼，眼睛微微瞇起。

站了一會兒，屋的李易端了一杯紅酒和菠蘿百香果出來。

看了兩人一眼，又自覺地收回視線。

旁邊的余永年正背著著沙灘的風燒烤，他練地用匕首改刀，火紅的跳躍在眼里，上那稚敵意也散了不。

李易掃他一眼，轉回了屋。

時間一點點過去，沈稚歡喝了果在沙灘椅上睡著了。

椅子可容納兩人，周臨淵將毯子蓋上，把人家腦袋靠在他口，抱著也睡了會兒。

夜漸漸幕，天空的星一閃一跳地浮出來。余永年早熄了火，在那邊的沙灘椅上安靜看海。

忽然，他像是覺察到了點什麼，回頭看了眼先生那邊，又看了眼屋。

李易不見了。

心中正怔愣著，放在旁邊的手機卻嗡嗡地響起來。

旁邊有腳步聲，周臨淵慢悠悠地睜開眼，余永年站在他旁邊，說道:“先生，李易說東西找到了。”

男人淡淡地嗯了聲，低頭看了眼懷中睡的人兒，起將人打橫抱起，順手把臉蛋摁進頸窩里。免得被風吹醒了。

回到沐區已經九點半。

客廳李易手里正拿著本類似于日記的東西，余永年站在一旁，手習慣地搭在腰間的匕首上。

下一秒，臥室的男人走出來，徑直進了書房。

見狀，客廳里的李易和余永年也跟著走了進去。

“先生，我在蔣正南夫婦的床下找到了沈世安生前寫的日記，以及蔣正南做實驗的記錄手稿和書。”

李易將一本破舊、泛黃、有書蟲咬過痕跡的日記放在桌上。

稚歡小姐失蹤那三個月，先生曾讓人將沈世安的生平翻了個底朝天，從中得知是有寫日記的習慣。

那天從79局出來，以及余永年從平沙基地帶回來的消息后，先生就完完全全地確定了hm試劑是另有用途。

于是先生就借著哄稚歡小姐，順勢也來做個驗證。

如先生所料的那般，果然在蔣家發現了有關于八年前的線索。

男人一邊翻著日記，一邊聽李易匯報。

——五月初四，正南來了回信說，研究有了新發現，或許得到六月歡歡放暑假才能回來。

——五月十日，我去學校接歡歡，有些悶悶不樂的，問了小川才知道，是家長會那天正南不在，同班的小朋友欺負，說沒爸爸。

——六月二十三日，歡歡放暑假的第二天，我帶去公園玩，小丫頭說想吃蝦餅，我去給買，回來卻看見坐在椅子抹眼淚，我問怎麼了。哭著說，對不起媽媽，我不應該在你面前哭惹你傷心，但我太想爸爸了。我抱著拍著的小肩膀，心想等蔣正南那混蛋回來，我一定要往他臉上甩兩掌。

——七月十八日，正南回來了，歡歡很高興，跟小川吱吱喳喳地圍著正南轉。但我沒甩他掌，因為我看出他緒不對。我問他發生了什麼，他沒說話。只說研究所事務繁重，次日得回A市。

——八月三日，我收到了消息，正南因違法研究生試劑獄了，我心急如焚，立馬聯系了哥哥，哥哥安我說不會有事的。

……

——八月十五，我知道了正南要被槍斃的消息，如遭五雷轟頂，但我卻聯系不上哥哥。

——八月十七日，我終于聯系上了哥哥，他說自己被革職查辦，正南的事還在解決中，不要擔心。

——九月初，正南槍斃定局，哥哥說是理事長親自下的命令，我心如刀割。

……

而下面寫的日記容，是蔣正南死后，沈世邵不舍妹妹帶著外甥在海寧苦，想要將人接回家。

但沈世邵來的路上遭到了沈世獻的暗算，出車禍而死。

沈世安知道況后，以為是自己害死了沈世邵。

整個人恍恍惚惚，為了兒撐了一年后，也撐不住了。

但知道沈世邵的死并不是那麼簡單，歡歡絕對不能回沈家。

于是將自己在海寧的所有信息都抹得一干二凈后，聯系了周家伯伯——也是正南父親的戰友。

正南的書里說過一旦有事相求，周振霆幫們的

日記的最后一頁已經被書蟲啃咬得不像樣子，上面寫著——

歡歡，歡歡，歡歡，歡歡……寶貝，媽媽對不起你，陪不了你長大了。

字跡的最后是越寫越重的筆鋒，那是一個瀕死的母親對兒濃重的不舍和眷念。

“先生，從蔣正南的記錄手稿中證明，hm試劑的用途從一開始就是用來控制思維的，而且從他的書中說hm試劑是有解藥的，但是什麼、放在哪里，他卻沒有說。”李易說。

見狀，余永年也走上前去將書和研究手稿拿來看。

周臨淵掃了他一眼:“蔣正南為了沈世安的安危，不會將這種東西告訴，讓知道就等于害的命，不用看了。”

聞言，余永年放下手稿，“先生，我記得以前蔣正南和沈世邵好，日記中又頻繁寫沈世邵，他會不會知道事原委。”

這個周臨淵當然考慮到了，但沈世邵死得太久，骨頭灰估計都化了，查起來恐怕又是一場持久戰。

但他好奇地是沈世安寫的那句“哥哥說是理事長親自下的命令。”

男人手指落在那行字上，眼睛微微瞇起，為什麼要特地寫這句呢。

親自這兩字太過微妙，周臨淵腦中迅速過了一遍當年的事。

他記得舅舅曾經說過:“當時不僅蔣正南負責的影狼出了問題，沈世邵負責雷隼員也誤殺了Y國的一名士兵。”

八年前可發生了不事，沈大先革職后死，沈二被流放，沈家可謂是遭到重創。

不僅如此，陳家、周家也相繼出事。

陳大調邊疆，連周明延那蠢貨也窺取軍事機，這一切都巧合得讓人不得不懷疑。

周臨淵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敲著桌面，腦中思緒不停地錯著。

下一秒，李易看見先生指尖倏地一停，黑眸驟然變得鋒利起來。

他喊了句李易:“你從蔣正南這邊下手，調查在A市時理事長是否跟蔣正南有過暗中往來。”

接著，男人又將眸移向余永年:“阿年去查沈世邵真正的死因，作輕點兒，別讓沈世獻覺察 ”

“明白。”異口同聲的一句。

＊

房間的人兒還在睡著覺。

周臨淵坐在書房的辦公椅上，著沈世安寫的最后那頁日記，腦海中似乎浮現出一個小小只的孩兒，哭得滿臉淚地喊媽媽。

靜默兩秒，男人起走了出去，進了旁邊的臥室。

里面黑漆漆的，但能看到清枕頭上那張白皙的臉蛋。

睡覺很乖，基本保持著一個姿勢就不怎麼，在他懷里睡時也這樣。

男人坐了下來，床凹陷進去一塊。

即便是隔著夜，也能看得出那張臉蛋是多麼的白皙，他手，往臉蛋上了。

剛來周家那會兒，基本不哭。總是笑，討好的笑，乖巧的笑、明的笑。

像個傻子一樣迎討著別人。

當時他只覺得蠢極了，現在才反應過來，那會兒估計是想爸媽想到極致了，看到人家那麼幸福，忍不住地湊過去。

可周明延一家又怎麼會真心喜歡。

男人指尖挲著絨絨的額角。睡夢中的很輕地皺了下眉，腦袋往左偏了下。

周臨淵收回手，彎腰低頭在額頭上親了一口。

小傻子。

在海寧待了三天，最后一天沈稚歡特地去了趟沐區最有名的寺廟。

據說在里面求的平安符很靈驗，想給外公求一個。

但在沙彌開口為幾個人求時，不知道為什麼，口而出說兩個。

怔了下，出神地看著手心里的平安符。

路過文昌帝君時，又聽見旁邊的路人嘀咕了句說護佑政運和事業亨通。

沈稚歡垂了垂眸，抬腳走了進去。

寺廟外停著輛勞斯萊斯，男人正站在旁邊煙，他人高長，那張出眾俊朗的臉往那一擺，立馬就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力。

周臨淵不信神佛，也從不跪拜任何人，要不是那氣包眼地說非要來，他本就不會來。

見終于從廟里走出來，男人捻了煙，隨手揮了揮周圍的煙。

“求完了？”

沈稚歡點了點頭:“給外公求了一個平安符。”

周臨淵看了眼那點兒掌心里的小紅包，這小花瓶年紀輕輕，倒是迷信。

“走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