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爺子的離開很突然，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

因此葬禮辦的十分倉促。

直到葬禮結束，方嘉熙都沒醒。

周良深不分晝夜的忙了幾天，眼底是眼可見的疲憊，仍不肯回去休息。

堅持留在方嘉熙的醫院等醒。

但也只是遠遠看著方嘉熙病房的方向，不敢靠近。

他那麼期待方嘉熙能醒過來，可又害怕真的醒來。

周良深不知道該怎麼告訴老爺子已經離開的噩耗，更不敢讓知道老爺子到死，都還在念著的名字。

如果不是他的懷疑，方嘉熙不會錯過老爺子的最后一面。

如果那天他讓方嘉熙去見了老爺子，或許老爺子不會那麼早離開，至能多陪一些時日。

“醒了，醒了！”

病房門口傳來的驚呼聲讓周良深立刻抬起眼，恨不得馬上出現在方嘉熙的病房。

可實際上，他的腳步沒有挪半分。

只是站在那里，看著圍在觀察室前的人一同起奔去病房。

接著低下頭，默默用掌心摁滅了指尖燃得正旺的那支煙。

不過十米的走廊，卻仿佛化為一道永遠無法越的鴻。

即便他說服自己走過去，等方嘉熙知道老爺子去世了，這道鴻也會永遠留在的心里。

會更加恨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良深到底還是耐不住心里的擔憂，來到了方嘉熙的病房前。

隔著玻璃，他看到還罩著氧氣面罩的方嘉熙睜了眼，他無意識的抬手，想要蒼白的臉頰，的溫。

但抬手到的，卻是沒有一點溫度的玻璃。

后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應聲回頭，正好對上了井淮西的視線。

看井淮西風塵仆仆的樣子，顯然是剛下飛機就立刻趕過來了。

放在以前，周良深一定會讓人攔下井淮西，不許井淮西出現在方嘉熙的視線里。

可現在，周良深知道自己沒這個資格。

他主退后一步，給井淮西讓出了進病房的路。

周良深看著井淮西進了病房，看著他捻的拉住方嘉熙的手，不斷的說著什麼，直到方嘉熙表放松下來，還配合的勾笑笑。

那一刻，周良深好像看到了過去的五年里，井淮西是怎麼陪著度過那些難熬的時間的。

周良深自詡是方嘉熙的未婚夫，是世界上最了解最的人。

卻沒辦法像是井淮西那樣，在這種時候讓方嘉熙輕松的笑出來。

和井淮西比起來，他確實沒有資格出現在方嘉熙面前。

既然方嘉熙醒了，他就應該自覺離開，去做更應該做的事。

他負疚的轉，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

不知道病房里的方嘉熙是不是覺到了什麼，在周良深轉那刻，艱難的轉頭看向了他的位置。

看到他著疲憊和頹然的背影，心說不出的復雜。

試著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再次看向哭的眼睛都腫了的方聞逸。

“別哭了，不吉利。”

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輕松些，但因為太久沒有說話，加上氧氣面罩的阻隔，倒讓方聞逸更想哭了。

方嘉熙想讓他拿出男人的氣勢，畢竟以后要接手方家的，這麼哭怎麼行。

可又沒有那麼多氣力，只得先緩一緩。

閉上眼休息了好一會兒，再睜開，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環視了一圈。

最后定格在方聞逸上。

“沒有告訴爺爺吧？”

爺爺的本就不好，要是知道病惡化了，一定會跟著擔心。

見方聞逸眼神閃躲著不回答，方嘉熙心里忽然有種不好的預。

“你告訴爺爺了嗎？爺爺已經知道了是不是？

你說話啊，別不回答我。”

方嘉熙越說越急，呼吸都變得急切起來。

“放心吧，你爺爺沒事。”

聽到方仲泊的回答還不放心，非要看清方仲泊說話時眼里的坦，這才平靜下來。

開始一遍遍的小聲呢喃‘沒事就好’。

全然沒有注意到病床前幾人神復雜的換視線。

“我想見見爺爺。”

終究還是沒辦法徹底放下心，堅持讓方聞逸給爺爺打個視頻，要親自確認爺爺是不是真的如方仲泊說的那樣一切都好。

“讓爺爺看到我好好的，他也能安心。”

方聞逸有些無助的看了看井淮西，又求助般的看向方仲泊。

他沒辦法在方嘉熙面前說謊，一說謊必定會被識破。

“現在不行。”到底還是方仲泊出面，駁回了方嘉熙的請求。

“你現在這副樣子，讓你爺爺看到只會更擔心。

等你好一點，等你好一點我會讓你見到你爺爺的。”

方仲泊避開了的視線，借口公司需要人，匆忙離開了病房。

留下方聞逸心虛的回避著方嘉熙的視線。

井淮西看出他的不自然，幫他找了個借口，讓他先到外面平靜。

“周良深什麼都知道了，你可以和我回國外了嗎？”

方嘉熙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玻璃外的走廊。

剛剛站在那里的周良深已經離開了，走廊空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方嘉熙闔上眼，許久才出聲。

“我不想治了。”

聽到這幾個字的井淮西陡然起。

“為什麼？當初你親口答應我訂婚后就跟我走的！”

“淮西。”費力的抬起手，想拉住他的手指，試圖平復他的緒。

可手上像是墜了千斤重的石頭，怎麼也抬不起。

還是井淮西看不下去，主將手遞到的掌心，才得以拉住他。

“我自己的什麼樣，我最清楚，再先進的治療也沒辦法一勞永逸，只能延長痛苦。”

閉著眼，過往讓生不如死的化療過程又一次浮現在腦海。

即便過了好久，再想起，仍會害怕到膽。

“太疼了，淮西，真的好疼。

如果要靠那種疼痛延緩生命，我甘愿結束一切。”

周良深肯相信是真的生病了，即便不在了，他應該也會看在過往的分上，留給方家一條生路。

唯一讓放心不下的，就是老爺子了。

但可以利用剩下的時間，盡可能的陪著爺爺。

真到熬不下去的時候，就悄悄離開，不讓老爺子知道就好。

“我很擅長騙爺爺，等我好一點，我就去找爺爺演示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