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父不聲：“哦，何為一箭雙雕？”

“伯父把罪責全算在他們上，三皇子就能完，陛下豈不激你？而你也能與西南王修好。”

衛父難得笑了，“你有遠超常人的察力。”

“所以說，伯父打算與西南王共謀鹽鐵之利？”

衛父猛然抬眸。

——竟連這層都看破了？

“是，我不妨告訴你，不止是我，還有陛下。”

江夷歡懵住，“陛下？他也要參與？他是一國之君！為君者怎麼能，能......”

“你很意外嗎？鹽所盈之利皆歸國庫，又不歸陛下私庫。陛下也食人間煙火，他庫缺錢。”

陛下又不是什麼雄才大略之主，他只想過得舒服。

“可是——”

“章德太子執政時，鹽價格最為平穩。他故去后，朝中為充盈國庫，將鹽價格定得極高。需求擺在那，私鹽必然有人做，為何不能是陛下？至掌控權在他手中。”

鹽是暴利，無論哪朝哪代，都無法消除私鹽市場。

江夷歡摳摳手，“伯父，我去瞧老夫人，定然樂意見到我。”

衛父角微，當他傻嗎？母親可不像喜歡的樣子。

“你去吧，別惹生氣。”

衛老夫人躺在榻上，雙目失神的盯著帳頂。

大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了，可不了，也無法開口說話，想告狀都不行。

平日對恭敬畏懼的兒媳們，都不見了蹤影，只有最不待見的衛芷蘭陪。

一道清潤的聲音晌起：“老夫人，我來瞧你，你還好嗎？”

老夫人直，好個屁！江夷歡又來氣了！

衛芷蘭局促道：“夷歡，你坐。”

江夷歡一屁坐下，“我正想問你呢，當年欺負你哥哥那些人，你可知帶頭者是誰？”

衛芷蘭神有點慌，“...我，我不大記得了。”

江夷歡也不追問，轉向老夫人。

“老夫人，你最早是從哪里聽來的流言？”

衛老夫人不理，這麼久遠的事，回想起來多費腦子？

衛芷蘭小心道：“夷歡，等我哥哥回京后，我當面向他致歉，你瞧好不好？”

堂兄弟們好像并不在意的死活，不能再和哥哥僵下去。

江夷歡卻道：“如果衛昭平庸無能，沒有半點權勢，你還會向他道歉嗎？”

衛芷蘭張張，“...我，我...”

“若今日權盛風的是衛晗，你會覺得自己有錯？沒準你會覺得：衛昭沒出息，活該被欺負，你甚至都不想認他這個哥哥，是也不是？”

衛芷蘭呆了呆，捂著臉跑出去。

老夫人瞪江夷歡：你閉！

江夷歡趴在耳邊。

“老夫人別瞪我。那日你想對大長公主說什麼？你想說章德太子？他與我有何干系？能告訴我嗎？”

衛老夫人瞪大眼，到底知不知曉自己的世？

江夷歡給蓋上厚被子，“天熱，老夫人得多蓋點，可不能讓你涼快。”

衛老夫人嗚啊嗚啊，指嬤嬤早些發現。

江州。

這里全民皆兵，哪怕是個娃娃，都有酷辣決絕的。

章德太子被死后，多州出現叛，江州的反應最激烈，至今不為朝廷所控。

孫峻臣來后，沒花多大功夫，便收服江州民心，誰都知道，他是章德太子的心腹。

此刻他登上城墻，蕭一跟在他后面，“大人，江州已我們所控制， 要不要接小主人過來？”

孫峻臣道：“暫時不接，但得告訴世了，也不知能否接。殿下蒙難時，才周歲，還不記事。我與分離那年，已完全把江家小兒當親生哥哥。”

“大人要親自進京嗎？還是讓蕭五告訴？”

“不，我先找人試探的反應，如果不肯接，強行將接來也沒用。”

江州地接西南，他們可以聯合西南王起事，但得小主人出面，不然西南王怕是不配合。

“大人派誰去告訴小主人？”

“一個...誰也想不到的人。”

京中風雨齊聚，雨點在青石板上砸起朵朵水花。

江宅大廳一片歡樂祥和。

案幾上擺滿飯菜，新鮮果子，以及老舅婆做的米酒。

老舅婆臉笑花，“在吳州我最怕雨天，一下雨屋子就水。這里多好，一點都不水，夷歡啊，你可是熬過來了。”

江夷歡給盛湯，笑道：“舅公舅婆，但凡我在京中一日，你們就跟著我生活。”

“這哪行？我們等你訂婚后就走。”

他們上了年紀，多病，在京中住久了，沒準哪天就會被姓衛的老男人嫌棄。

風雨飄搖中，從連廊下走來一位男子。

江夷歡呆愣片刻，丟下筷子，飛奔過去。

“衛昭！”

衛昭渾嗒嗒的，臉上全是水珠。

他張開雙臂，眸深邃發亮：“江夷歡，我回來了！”

江夷歡抱住他，將頭埋在他肩上，激得說不出話。

舅公舅婆手中的筷子僵在半空，費勁兒仰著脖子，好高的年輕人啊！

衛昭才看到他們，“他們是——”

江夷歡松開他，興道：“衛昭，他們就是我的舅公舅婆。舅公舅婆，他是我要訂婚的男人！”

舅公舅婆巍巍起，“衛將軍，衛傅，衛......”

衛什麼來著？好長一串呢！

衛昭拱手為禮，和悅道：“舅公舅婆。”

舅婆不住的打量著他，“哎哎，是個好后生！真年輕！”

風吹過來，衛昭鼻子，打了個噴嚏。

江夷歡忙道：“瞧你渾的，我帶你去沐浴，舅公舅婆你們隨意。”

“好好，你快帶他去，可不能風寒。”

他們沿著風雨連廊去往沐室。

兩人剛抬腳走，舅婆就興道：“老伴你看到了嗎？他一點不老，還又高又俊的！”

“是啊，他真年輕，但也太俊了，他有無疾？”

他們的聲音不小，穿過風雨聲，傳到衛昭耳朵里。

衛昭停下來，住江夷歡的臉，“疾？是你對他們說的？”

江夷歡不樂意了，拽著他不肯走，“是他們自己瞎想！你冤枉我，我不走了！”

衛昭將打橫抱起，在耳畔道：“走吧，一塊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