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棠眼底的溫度褪得干干凈凈。
“池郁跟我只是大學時期的朋友,你別侮辱人家!而且我在哪兒跟你沒關系。”提醒,“你別在家里發瘋,嚇到桃嬸和兩個孩子。”
此時的霍云深就在別墅客廳,他俊臉寒,呼吸一聲重過一聲。
桃嬸就站在霍云深后,小心翼翼地補充,“太太,辰辰和歡歡送到老宅去了。別擔心哈…”
霍云深一記眼刀狠厲地刺過去,桃嬸了脖子,不敢再吱聲。
等霍云深轉過臉,桃嬸在他背后小幅度地翻了個白眼。
現在太太跑了,他倒是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
霍云深抬手,用力扯開領口,一顆扣子無辜地崩飛出去。
“宋景棠,我沒心思再陪你鬧下去。我限你一個小時,趕回家!”
宋景棠莫名覺得好笑,他還以為這套能唬住。
“霍云深。”坐在床邊,嗓音平靜又決絕地通知他,“我不會再回去了。我的東西,我都搬走了。”
他怒聲:“宋景棠!”
比起他的暴躁失控,宋景棠冷靜得近乎涼薄。
“離婚協議,明天我的律師會送去你的辦公室。霍云深,我請你看在這十幾年,我為你掏心掏肺,出生死的份上,直接簽字,放過我吧。”
別人的也許是風花雪月,可霍云深那些年,是真的三番兩次地差點為他死過。
霍云深原本重呼吸狠狠一滯,像是迎頭挨了一記悶,整個人僵在原地,渾都凝固了。
他原本以為離婚不過是宋景棠說來嚇唬他,想讓他更在意罷了……
可現在,霍云深開始意識到,宋景棠也許是真的想跟他離婚了。
他頭滾著,沉吸口氣,開口,語氣再次了下來。
“棠棠,我知道你還在生我氣,因為林心姿那條鉆石手鏈是不是?我可以給你買十條,一百條來補償你……”
“林心姿就住在金水灣別墅79號吧。”宋景棠平靜地反問他。
“……”
霍云深張了張,竟一時失聲。
他艱地吞了下口水,那件事,他以為宋景棠永遠都不會知道。
“棠棠,我那時候是怕你誤會傷心,我才撒謊說是讓你給我表姐熬藥……”
宋景棠閉了閉眼睛。
失頂。
到這個節骨眼,霍云深仍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他還在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甚至把他的出軌背叛,說是為了好!
“霍云深,你真是自私到骨子里!你是不是覺得我為你付出的一切,都是應該的,而你,對我造的所有傷害,都有可原?”
“棠棠,我……”
“別再我棠棠!”宋景棠無法遏制地拔高了聲音,寒聲道,“我醒來以后,每一次聽見你這麼我,都惡心得想吐!”
“……”
霍云深死死了手機,他猛地想起之前宋景棠推開他,突然干嘔那幾次。
那時說是醒來后的副作用……
“宋景棠!”霍云深只覺得間涌上來一腥甜,他太突突狠跳著,咬牙切齒,“你別忘了當年是你糾纏我,像條趕不走的癩皮狗一樣跟著我,求我你的!”
宋景棠語氣溫淡,似乎輕飄飄地笑了一下:“是麼?既然我求仁得仁這麼厲害,那現在,我求你跟我離婚,凈出戶吧。”
回應的,是一聲刺耳的巨響。
‘砰——’
電話那頭再無聲音。
宋景棠也沒管,放下手機,去理自己的傷了。
而別墅客廳里。
桃嬸尖,心疼死了:“我的手機啊!”
跟著的手機一塊四分五裂的,還有掛著墻上那幅婚紗照外層的玻璃。
“霍先生,你要砸也別砸我的啊!”桃嬸拍著大,有苦難言。
早知道就給他拿那個只有按鍵的老人機了!
霍云深沒理,一張俊臉黑沉得能滴墨,他轉大步上樓,踹開主臥的門。
他猩紅的眼眸死死盯著那張大床,口劇烈起伏著。
宋景棠已經很久沒有在這張床上睡覺了……一開始借口工作忙,后來,是找機會跟他吵架,跟他分房睡!
他以為是在擒故縱,可原來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
婚紗照還掛在墻上。
照片里是七年前的宋景棠,笑得那麼溫甜,滿眼都是他!
為了讓宋景棠安心,他特意將照片掛回去,結果那個沒良心的人……居然想著離開他!!
霍云深狠狠閉了下眼睛,他沖進帽間,拉開柜子。
滿目琳瑯的服…明明宋景棠所有的服都在!
不,角落里有一小個格空缺!
霍云深屈膝砸在地毯上。
那一小格,是宋景棠的服,嫁給他的時候打來的。
而剩下的,是這些年,他為買的,其實也不多,大部分是霍云伊穿過時不想要的,就都打包扔給了。
霍云伊的服全是名牌,而且只穿一個季度就不要了。
他覺得給宋景棠穿也沒什麼,真要說,也是宋景棠撿便宜了!霍云伊這些服,隨便拎出來一件,都比宋景棠全部服加起來貴!
有什麼可不滿的?
當時收下的時候,不也是笑著,還把這些服都洗干凈了,整整齊齊地放在這里……
霍云深看著整整齊齊塞滿柜子的服,每一件,都是干凈如新。
他慢慢想起來。
宋景棠拿回來這些,其實一次都沒穿過。
說我穿自己的服就很好了。
說妹妹的心意我心領了。
不,穿過一次的。
那回拉著他的角,小心翼翼地說:‘云深,你不要生氣……’
他當時,到底為什麼不高興?
霍云深掌抵著額,腦袋作痛。
倒是想起來了。
是霍云伊怪氣地說,給了嫂子那麼多服,怎麼一件也沒見穿過?是不是天才嫌棄這個俗人啊。
他扭臉跟發了火,其實也算不得發火,他只要冷臉皺眉,宋景棠就會服。
沒有一次例外。
那場宴會中途,獨自離席,回去換了服。
那十五年里,在宋景棠面前,他永遠是贏家。
十五年的時那麼長,他自然下意識便認為,永遠會遷就他,永遠會順著他…對,就應該永遠如此!
怎麼敢突然就變了?!
霍云深痛苦地捂住頭,他已經分不清是頭更疼,還是胃更難。
突然,他眼尾余掃過墻角的大簍。
里面堆了些過季要扔的服,他記得,這里面還有些東西的!
霍云深突然瘋了一樣把所有服扯出來,扔了一地,翻到底,原本該躺在里面的那堆破爛玩意兒,一個都沒有了!
客廳里,桃嬸已經把壯烈犧牲的手機碎片拼在一起,用的備用機拍照,發給老太太訴苦告狀。
“老太太,這手機是被霍先生砸了的。這是我兒子今年買來孝順我的,我用了還不到半年啊!”
霍先生現在又跟一頭憤怒的公牛似的,也不敢惹。
的工資是老太太發的,也是老太太安排過來的,所以桃嬸選擇找霍老太太要賠償。
這條語音消息剛發出去,后突然傳來急促沉重的腳步聲。
“桃嬸!”
眼看霍云深高大到自帶迫的影直奔來,桃嬸立馬藏起備用機,掏出老人機。
霍云深兩只大手跟鐵鉗一樣箍住的肩膀,他眼底爬滿了駭人的紅,在焦急問:“我柜里的那堆東西呢?你收哪兒去了?”
“什…什麼東西?先生,你的柜我沒過啊。”桃嬸這麼大年紀了,委實被嚇得不輕,慌中想起來,太太走之前,在后院燒過東西。
把這事跟霍云深一說,霍云深立刻抓著來到后院。
“在哪兒燒的?”
“就…就這兒。”桃嬸指了指面前的空地,“太太燒完了以后,就挖了個坑,把灰埋了。”
燒了!
那些年送他的那些禮,居然燒了!
‘云深,我送你的禮,你一樣都不準扔哦。’甚跟他提要求,可這件事,卻執著得很,‘這樣等我以后老了,老糊涂的時候,只要看看這些東西。我就會記起來,我有多麼多麼你。’
說,要留著這些東西,等他們白頭的時候,再來回味。
宋景棠,分明親口承諾,要跟他白頭到老的!
也是,哄著求著他的!
霍云深咬牙,一言不發地去倉庫拿了個鐵鍬出來,他挖了兩下,鐵鍬一扔,直接跪在地上用手泥。
桃嬸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記得霍先生是有潔癖的,死都干不出徒手挖泥這種事啊!
他別是瘋了吧?
桃嬸越想越心慌,趕忙跑回客廳想打電話給老太太。
可想到老太太那麼大年紀,接到這個消息,怕是會被嚇出個好歹來。
霍家其他人的電話,又沒有。
打給太太吧…好像也不合適,保不準太太一來,他更瘋了。
而且霍先生平時正常的時候,都配不上太太,更別說他現在這副樣子。
算了算了,還是別害太太,放獨算了。
就在這個當口,大門突然傳來開鎖的聲音。
桃嬸只以為是宋景棠心回來了,趕迎上去。
“太太,你……”看清走進來的人,桃嬸頓時臉大變,滿眼嫌惡,“你大晚上跑來干什麼?!趕出去,不然我報警了!”
來的不是宋景棠,而是不請自來的林心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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