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現在知道您想要的答案了嗎？”

“知道了。”霍眠垂眸，“不如不知道。”

可若是真的不知道，又千方百計的想要知道。

人心大抵就是這麼復雜吧。

對霍眠來說，他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印象中父親總是郁郁寡歡的，在他懂事沒多久便撒手人寰，母親也只是畫上的一個陌生人。

那些他哥無法釋懷的怨恨，他從未會過。

而且霍家所有人都把他當易碎的玻璃，就像這次莫晚晚的事一樣，他們對他只報喜不報憂，從來舍不得讓他煩心。

他未曾和父母一起生活過幾天，所有人也都避免讓他像霍蒼一樣活在仇恨里，對他來說，莫晚晚才是得著看得見的陪著他一起長大，讓他曾經依賴無比，帶他見過外面世界的親人……

他也曾怨恨過那個害死自己母親的人，如果沒有那個人存在，他母親還活著，他也不會為一個只能坐在椅上的廢人。

可這個仇人，一旦變了莫晚晚，和仇怨，便混淆在一起難以分清了。

他終于明白，為什麼他哥總是恨不得讓莫晚晚死，卻又總是舍不得死了。

院子里，莫晚晚已經下來了，和霍昭抱在一起痛哭。

霍昭哭得不明所以，媽媽哭他便也哭。

霍眠聽了一陣，對唐東敘說：“敘叔，我們回醫院吧。”

——

霍昭一直抱著莫晚晚不撒手。

霍蒼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莫晚晚把霍昭哄睡著后抱上床，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

門口的保鏢已經被霍蒼撤了，除了偶爾進來的醫生和護士，霍家一個人也沒有出現過。

霍昭睡到半夜忽然驚醒，睜開眼睛喊了幾聲媽媽，莫晚晚忙說：“我在。”

“阿昭，媽媽在。”明明不是第一次和霍昭睡在一起，此時卻像是個新手媽媽，面對小家伙的依賴有些不知所措。

等到霍昭再度睡過去，眼也不眨的盯著他乎乎的小臉蛋，想起了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想起他看向自己時小心翼翼的眼神。

還有他說的那些話……

“我的媽媽不要我了……”

“媽媽會喜歡乖乖的寶寶嗎？”

“我變聽話的孩子，媽媽就會喜歡我了對不對？”

“阿昭乖乖聽話，媽媽可以讓阿昭留下來嗎？”

“……”

許多許多小心翼翼的討好和生疏稚的試探，如今想來，全是扎在心口的刀子，將扎得鮮淋淋。

原來他真的是自己的孩子。

那的那些冷漠和刻意的忽略，該多讓他傷心啊……

莫晚晚輕輕著小家伙的臉，眼淚不控制的墜落下來。

“對不起……”輕輕將睡的小家伙摟進懷里，哽咽道：“阿昭，媽媽對不起你……”

小家伙在肚子里的時候沒能好好保護他，這幾年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千辛萬苦要找，卻一直都不認他……

不是個稱職的媽媽。

睡夢中的霍昭覺到媽媽的溫暖，不知道做了什麼夢，傻笑了幾聲，往媽媽懷里湊了湊，含糊地囈語著：

“阿昭有媽媽……阿昭不是沒有媽媽的孩子……媽媽會一直和阿昭……在一起……”

聽見這些，莫晚晚心臟簡直疼得揪了起來。

“嗯，媽媽再也不會離開阿昭了。”

窗外雨聲急促。

莫晚晚哄著霍昭，不知不覺自己也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