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頂樓的VIP病房，走道里充斥著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

秦霄、郁池還有唐的主治醫生從病房里退了出來。

病房門關上。

醫生的腳步停了下來。

轉過來時，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對著秦霄和郁池說道：“秦太太本沒什麼大礙。今晚會暈倒在浴缸里是因為虛和疲憊導致。明早葡萄糖輸完之后，可以給稍微進食一些爛的食，不適會慢慢緩解。”

聽到這個結論，秦霄不由地暗自舒了一口氣，對著醫生說了聲：“謝謝。”

“不客氣。”

醫生與郁池招呼了兩句之后，便禮貌離開。

長長的走廊里只剩下秦霄和郁池兩人。

“你們兩個到底怎麼回事啊？”郁池吐了一口氣，雙手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一臉迷地看向秦霄。

“你們兩個人都已經離婚這麼久了，還糾纏呢？”

郁池本沒想到離婚后的某一天，秦霄居然能把前妻折騰到醫院來了。

秦霄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和唐過去的一天一夜到底做了什麼。

沒有回答郁池的問題，他直接轉回病房。

郁池也沒有打算繼續追問下去。

但是他是婦科醫生。

即使他不說，他也早已心知肚明他和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阿霄。”他吐了一口氣，住了秦霄。

從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了一管藥膏，遞給他，“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嗎？”

“你到底是了多久？能把人折騰得這樣？剛剛檢查的時候，一直在喊疼……”

秦霄心中五味雜陳。

手接過了藥膏，還是什麼也沒說，轉進了病房，將一臉不解的郁池關在門外。

唐在被秦霄從浴缸里撈出的時候咳出來幾口水后就轉醒了，只是太過虛弱。

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也并沒有睡著，睜著眼睛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秦霄進來的靜顯然驚擾了。

微微皺了皺眉，翻了個背對著他，蒼涼無波的眼神落向了病房窗外云霞漸褪的天空。

初秋的夜晚總是比盛夏要來得早些許多。

不過在門外與醫生和郁池聊了幾句，再進來時，窗景已是一片暮。

關上門的秦霄，一轉頭就看到唐故意翻過去背對著他的場景。

心中難以抑制地涌出一濃濃的酸楚。

不自覺地握手中的藥膏。

向來沉著冷靜、目空一切的男人在這一瞬間竟是躊躇了幾許，最終才邁著長，緩緩走到了唐的病床邊。

“……”他薄微掀，想說的話剛到邊，卻又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沉默了幾許，安靜的病房只有兩人淺淺的呼吸，落針可聞。

秦霄暗自嘆息了一口氣，在床邊的陪護椅上坐了下來。

對著沉默單薄的背影，秦霄艱難開口，“是我混蛋……”

唐的眼淚倏然就掉了下來，從眼角滾出，沿著臉頰一路沒枕中……

“，轉過來看著我好不好？”秦霄輕聲哄。

不理他。

“不是想談條件嗎？你轉過來，我們談。”

許久，唐才重新翻轉過來和他面對著面，用那雙蒼涼無的眸子靜靜地盯著他的眼睛。

做了這麼多，秦霄非但沒有一種如釋重負、手段即的覺，心口卻仿佛被一無形的力量越攥越似的。

醫生和郁池都以為是因為虛導致暈倒才會浴缸里。

可是作為第一個沖進去將從浴缸里撈出來的人，秦霄或許更加清楚地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或者說一切到底是如何發生的？

“為什麼要這麼做？”秦霄聲音都有些抖。

此刻想想，還是覺得后怕，心疼又質問：“如果當時我真的走了，你要怎麼辦？！”

后怕的人又豈止秦霄一人，唐自己也后怕至極。

“難道和我在一起，比死還更恐怖嗎？！”秦霄無力地反問。

唐靜默地看著他無比抓狂的模樣，許久淡淡地應了一聲，“是。”

秦霄的心像倏然被人掄著大錘狠狠地砸了一悶錘，而后又被活生生地剖開，撕碎片……

凄涼地冷笑一聲，抬眸就撞上了唐毫無緒的水眸。

那眼底的淡讓他心揪著疼。

“死了也好過一次一次地被你辱……”唐眼神無波，聲音沙啞，整個人無力又絕。

不否認，當時的忽然是有一求死的沖的。

可是，當在水中到窒息洶涌而來的時候又反悔了。

卻發現自己早已虛到無力掙扎……

后來，的和大腦都在不斷地往下沉……

當瀕臨死亡的覺洶涌而來時，腦子只有一個聲音——

死了也好，死了就徹底解了……

一直一直都在努力地讓自己活得更好，可是老天爺總是故意要與開玩笑似的。

任如何掙扎，都似乎逃不出這既定的宿命。

父母如此，秦霄如此。

以為，放下他們可求得解。

誰知從來都逃不出這該死的人生囚籠……

末了，秦霄自嘲又無力地輕笑一聲。

心就像是被挖空了一大塊，冷風灌了進來，讓他都吹得瑟瑟發抖。

“秦霄，放過我……”卑微請求。

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彼此都在思考著什麼……

在兩人長久的沉默對視中，最后一刻，秦霄忽然一切釋然了似的，緩緩地、沉沉地吸了一口氣。

“嗯。”他低低地應了一聲，從椅子里起。

“那里有些紅腫，我先幫你上藥。”直接跳過方才的話題，他往前一步靠近床邊。

唐自然是聽懂了曾經屬于和他之間私又默契的語言。

曾經，、依賴他，覺得那是屬于和他親溫的時刻。

如今，同樣的行為，對而言更多的是抗拒、恐懼。

“不要！”就在他要手的時候，唐制止了他。

一個眼神，讓他讀懂了眼中所有緒。

他整個人倏然僵愣在那里。

方才他才答應過放過。

今日之事過后他也再不可能繼續對用強。

在警惕、疏遠、淡漠的眼神中，秦霄長默默地往后退了兩步。

“我去找護士來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