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許朝果斷拒絕，“只是崴了腳而已，用不著去醫院。”

可不想因為一個人，毀掉所有人期待已久的聚會。

更何況，今天還是他的生日。

“去醫院拍個片，才能確定骨頭有沒有事……”

“骨頭有沒有事我自己不知道嗎？去超市買個膏藥給我就行了。”許朝兩手勒著他脖子，兩夾著他腰，在他背上一顛一顛地掙扎起來，“我掉下來摔死算了，摔死了正好去醫院！”

池列嶼：“……”

看這生龍活虎勁兒，應該是沒什麼大礙。

“別顛了。”他不得不服，脊背被蹭得發僵，脖子更是上不來氣，“手也松開些，再絞下去，咱倆就一起死在這兒。”

許朝“哦”了聲，兩手往下垂了些，趴在他背上。

隔著厚重，依然能到年人上獨有的、朝氣蓬的熱意。

心口被烘得熨暖，抬眼見遠，樹隙間出燈，依稀可見山頂別墅的廓，模模糊糊融化在雪霧中。

許朝下擱在池列嶼頸窩那兒，歪著頭，莫名覺得這條路比想象中短太多。

池列嶼一徑將背進室，送回樓上臥室，接著出門去把還在林子里轉的男生召回來。

舒夏用塑料袋裝滿冰塊，蹲在許朝腳邊幫冰敷，許朝看眼眶腫著，很心疼：“我真的一點也不難啦，崴個腳而已，多大點事。”

“你太慣著我了。”舒夏撇開眼，“咱倆上都好臟，衛生間有浴缸，等會兒我放點水，一起泡個澡。”

“好哇。”許朝來不及高興，突然想起一事，“那大家的晚飯這麼辦？”

……

這麼一折騰，所有人回到別墅時已經六點多，許朝、舒夏和池列嶼在樓上洗澡，剩下四個人中，三個男生決定挑大梁給大家伙做飯。

正經的西餐是沒指了，能做什麼菜就做什麼菜，原定夜宵再吃的火鍋也端上來一起弄，大雜燴。

“學長，這樣摘菜對嗎？”

“媽呀，這只蝦怎麼還會跳，嚇死我了，我丟！”

“蝦線在背上不是肚子上啊，你個蠢貨！”

“好啊，這個法不用烤也可以吃吧？yamiyami……”

伊玥走進廚房，打眼看到一派群魔舞、烏煙瘴氣的景象。

長嘆氣，抱著不想食中毒的心，推開這些從來沒下過廚的公子哥們：“走遠點，我來。”

洗凈手，戴上圍，及肩長發用抓夾夾在腦后，出雪白纖瘦脖頸，輕車路地將菜品分門別類，做準備工作。

“樂樂，你敢吃富江做的菜嗎？”賀星訣悄咪咪湊陳以鑠耳邊問。

陳以鑠還沒張口，伊玥便淡淡說道：“我姐出嫁后，到我高中住校前，差不多五年，我們家所有飯菜都是我做的。”

三個男生表頓住，一時間雀無聲。

“愣著干嘛？來搭把手。”

伊玥像個廚房里的指揮家，將洗菜、刷海鮮、制備食這些簡單工作安排下去。

混的廚房變得井井有條，然而，三位公子哥還沒開始工作，就被大魔王的威震懾得瑟瑟發抖——

“樂樂，我剛才說沒說過，食生食的用要分開？”

“你在這兒沖澡嗎？水開這麼大是想把細菌和沙子都沖到里？”

“學長你鍵盤要是照你擺盤這麼玩兒，今天就可以去辦退休了。”

“……”

賀星訣洗完一籃子海鮮，累倒是不累，神到極大摧殘，喃喃自語：“我們什麼瞬間樂隊，干脆改名‘伊言堂’算了。”

“你說什麼？”

“我什麼也沒說。”賀星訣將放在碗里腌的凈蝦雙手奉上，“一姐，您要的蝦。”

伊玥點頭，看了眼許朝和舒夏準備的菜譜就開始作。

鍋里熱蝦油，腌好的蝦丟進去兩面煎至金黃，另一只鍋里融化黃油，投蒜末、白葡萄酒和淡油，熬煮到沸，切厚片的蘑菇和蝦一同倒進去，在白金的濃稠湯中翻滾打轉，直到蝦殼出迷人的橙紅。

大火收，倒白瓷盤中，撒上黑椒、歐芹，一道法式油蒜香口蘑蝦做完了，是彩就令人垂涎滴，更何況空氣中彌漫的濃郁甜香，無孔不直味蕾，廚房里的男生都瘋了，池列嶼剛洗完澡走下來，聽見聲音，往廚房門口探出半個影，立刻就被賀星訣住：

“吃草！一姐做菜太強了，你過來幫我們四個和這道菜拍個合照！”

伊玥無奈地被簇擁在中間，陳以鑠在旁邊端著那盤菜，賀星訣和姚燁分站兩邊擺出夸張的迎賓手勢，咔嚓一聲，合影落，男生們湊過去看池列嶼的手機，嘰嘰喳喳：“蒜是我切的。”“蝦是我洗的。”“盤子是我拿的。”“一姐是牛掰的！”

伊玥站在廚房里靜靜看著他們。

緒價值真是一件特別神奇的東西。

曾經要多討厭做飯就有多討厭，今天破天荒的，做完這一道，居然還想回頭繼續做。

……

捯飭到將近八點終于開飯，五道西餐菜肴，加滿滿一桌子火鍋材料，中西合璧，盛至極。

七個人都得前后背，不到一小時就把所有食掃一空。

接著還有生日蛋糕，特意訂的冰淇淋口味，可以當餐后甜品。

池列嶼被押著坐到主位，不太耐煩地等大家唱完生日歌，懶得許愿，直接吹熄了

蠟燭上搖晃的火焰。

大家紛紛送上禮，許朝的禮還放在樓上，似乎一點也不著急送。

過了一會兒，獨自離開餐桌，懸著條一蹦一蹦地上樓。

舒夏趕過去扶，兩人回到臥室，舒夏看到許朝給池列嶼準備的禮，很大一個盒子，包裝，里頭放著個看著就非常高級的托頭盔，整是黑，眼鏡面反著金，很像池列嶼最喜歡的那把Slash吉他的配。

舒夏有點奇怪：“不是說好了送他吉他撥片嗎？”

“昨天才說，哪里來得及準備。”許朝說，“這個頭盔之前就已經買好了。”

舒夏端詳著表，莫名覺得似乎不太愿送池列嶼撥片。

“之前玩守護天使的時候，我就推薦你送他撥片，你偏不送。昨天晚上在舞臺上，他那麼直接問你要撥片了，你還猶豫了半天才答應。”舒夏說，“撥片這麼便宜的東西，你干嘛不愿意送他啊？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因嗎？”

“我哪有不愿意？”許朝說，“過幾天買好了就會送他的。”

“好吧。”舒夏仍有些狐疑，直到手機震，賀星訣在群里@倆下去喝酒玩游戲，許朝要上洗手間，舒夏便一個人先下去了。

從洗手間出來，臥室空安靜，雪沫在窗外飛舞，染著室的，像群結隊游弋的靈。

許朝一瘸一拐走到行李箱邊，從箱底出一個掌大的小禮盒。

禮盒上方用帶系了個藍蝴蝶結，時荏苒，蝴蝶結褪去澤，早已不復從前的鮮艷。

“王！”賀星訣在下邊喊，“要不要我上去扶你啊？”

許朝趕把盒子塞回行李箱中：“不用，我就來！”

大雪夜，落地窗外雪幕織，室則是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壁爐嗶啵燃燒著，暖黃暈灑滿整個客廳，茶幾中央立著林林總總的酒水飲料——氣氛到了，人還差幾個。

許朝慢吞吞地抻直坐在茶幾邊，右手邊是舒夏，左邊暫時空著。

池列嶼站在窗邊看了會兒雪景，正準備走到許朝左邊坐下，斜刺里突然過來一個人，先他一步占據了那個位置。

伊玥心安理得地落座，看都沒看池列嶼一眼。

池列嶼頓住腳，散漫地繞到茶幾對面，坐下。

“認識大半學期了，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喝酒玩游戲？”姚燁掏出準備已久的骰子和骰盅，“等著吧，學長今天就把你們的皮都下來，看看里面是人是鬼。”

“我們都是好寶寶。”賀星訣拳掌，“玩吹牛嗎？”

“嗯，規則你們應該都懂吧？好的，看到樂樂癡呆的眼神了。”姚燁心地為他講解了一遍，“……就是這樣，下家報出的骰子數量或骰子點數，必須有一個大于上家，如果覺得誰在吹牛，就直接開他，懂了嗎？”

陳以鑠點點頭：“我試試看。懲罰是什麼呢？”

姚燁：“老規矩，真心話大冒險，被開的人選其一，開中的人提要求。”

第一，大家都還拘謹，報數報得很溫，一個一個往上加。

繞了兩圈，到姚燁這兒，伊玥突然淡淡敲了一下杯子：“開你。”

“一姐，說真的，我誰都不怵，就有點怵你。”姚燁扯起角，看了眼眾人盅下的骰子，“一二三四五六……二十個五，靠，我就報多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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