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人都是會變的。”許朝歪了歪頭，在地上抻直，俯邊拉邊說，“就算他不拒絕我，我們在一起了也有可能分手，結婚了還會離婚，然后變陌路人。什麼關系都不如朋友長久。”

伊玥笑：“你都想到結婚了？”

“……才沒有。”許朝臉一陣紅一陣白，喃喃自語，“而且，我只是現在喜歡他，萬一我過幾天又不喜歡了呢？”

伊玥在旁邊的床角坐下，盯著看了會兒，那雙深邃上揚的眼，無端又讓許朝聯想到深夜時分的鏡子。

“我發現一件有趣的事。”伊玥說，“你之前喜歡你部長的時候，天天口嗨，大言不慚說他是你理想型中的理想型，你會認真喜歡他很久，結果呢？你現在的狀態和那時候完全不一樣。”

如此謹慎，如此小心翼翼，不得不引人深思。

許朝凍得渾發抖，拿開冰塊，腦子里糟糟的，瞪著伊玥說：“你不要再觀察我啦。”

頓了頓，忽然笑起來：“我也發現一件有趣的事。玥玥，你好像很喜歡樂樂啊？天天找他教你打架子鼓，今天還拉著他和你組隊玩游戲，你怎麼就不找別人呢？”

“因為他厲害啊，你看今天就他沒輸過。”伊玥心平氣和地說，“我確實也喜歡他的。這世上大部分人都外強中干，包括我自己，習慣拿最堅的東西裹在外面，但他就完全相反。”

乍一看弱弱呆呆的，任人，那些遠超常人的聰明和力量，都藏在弱表皮下面，從不招搖展示。

這樣的人很難得。

許朝點點頭，深以為然。

從地上爬起來，準備換睡睡覺。

不知想到什麼，突然扭頭對伊玥說：“還是要提醒你，我覺得樂樂他經不起你這麼逗。逗壞了你要對人負責的。”

“是嗎？”伊玥慢吞吞冒出兩個字，咚的一聲倒到床上，不說話了。

許朝笑得肩。

認識這麼久，終于見到伊玥這人流出憨態，不那麼像個森森的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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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涼的12月在陣陣北風中降臨，校園里行道樹全禿了，地上偶有殘留的葉片，被寒風卷起，又冷冷地摔回地面，發出輕微的響。

南園籃球館的窗玻璃上蒙著厚重白霧，完全看不清里頭景，推開擋風簾進室的學生，無不被眼前熱火朝天、人山人海的球賽景象震懾住。

賀星訣在計科系狂熱的后援團隊中，覺自己像片隨波逐流的浮萍，稍有不慎就會被后面的生推倒撲街。

第一小節結束，池列嶼和隊友了下接下來的戰，余瞥見賀星訣，直接朝他這邊走來。

賀星訣頗摧殘的耳朵，扯著嗓子說：“王今天沒來啊？這個場館也太小了，來了估計得被喜之餅。”

池列嶼湊近才能聽見他說話，上熱氣騰騰，汗珠順著鋒利流暢的下頜墜落，他隨手掀起球服了，球服里面明明穿了收，寸土不的保守樣兒，四下依然發出一陣宛若校草當眾了腹的尖聲。

池列嶼：“們系今天也比賽。”

“噢。”賀星訣點頭，“是班干也是學生會的，肯定要給他們系隊做后勤。”

頓了頓，賀星訣下意識問：“時越學長是他們系隊的嗎？他個子高，應該也打球吧。”

池列嶼冷冷淡淡地“嗯”了聲，在一堆妹子遞過來的礦泉水瓶的干擾下，準接住隊友從遠空投的水，仰頭一口氣喝掉半瓶。

賀星訣從口袋出手機，低著頭，不知道在研究什麼。

休息時間短暫，池列嶼正歸隊，賀星訣突然住他：“等等，吃草。”

他舉起手機給池列嶼看：“我剛剛發現，如果你們系隊和金融系隊一直這麼贏下去，到下學期，你們兩隊很有可能在甲級淘汰賽上面啊。”

淘汰賽意味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賀星訣整個人都了：“到時候我該給誰加油呢？還是你吧，畢竟你要上場打，哎喲，到時候王和部長說不定已經在一起了，時越學長也上場的話，我是不是也得給他們加油？”

“吃草，你說……哎你怎麼就走了？我還沒說完呢！”

……

半個多小時后，這場小組賽以計科系毫無懸念的勝利落下帷幕。

池列嶼直接在場館里的淋浴房沖了個澡，頭發到半干，糟糟東一撮西一撮的也不打理一下，就這麼長闊步橫穿場館走出來。

賀星訣站在場館門口等他，遠遠見池列嶼那一頭囂張的，這造型也太隨了，他忍不住舉起手機拍了張照。

拍完低頭看一眼，直呼日了狗了——這子時裝周T臺秀場的氣質是真實的嗎？

嘖，不愧是我兄弟，什麼發型都能駕馭自如。

“去吃飯嗎？”賀星訣等池列嶼走到近旁，問。

池列嶼：“去西園球館。”

“去那兒干嘛？”賀星訣想了想，“噢，金融系在那兒打是吧？”

他們左手邊的墻壁滿磨砂鏡面，池列嶼這會兒總算想起來照顧一下個人形象，轉面對鏡子，抬手把凌的頭發全部抓到額上，額頭和眉眼清晰暴在燈下，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桀驁張狂，淡聲對賀星訣說：“你不是說我們以后可能要和他們打淘汰賽？那就提前去觀一下他們的水平。”

“有道理。”

直到走出場館，騎著托來到西園，賀星訣才慢半拍地想到什麼：“都這會兒了，過去還能有比賽看麼？”

果不其然，他們車還沒停穩就聽西園籃球館里傳出喝彩聲，聽起來像在拍合照，比賽早已經結束了。

走進館，觀眾比他們那場很多，但也算得上熱鬧。

兩人一眼就見球場上某個興高采烈的纖細影。

穿著米圓領、灰運，頭發高高扎起，細白的脖頸出運后的淺，和其他幾個干后勤的生一起，正在系隊男生的指導下玩兒投籃。

“我五投四中了，哈哈。”部長大笑著將籃球丟給許朝，“朝，現在這里最差的就是你了。越越你好好教教啊。”

許朝這人，典型的頭腦發達四肢簡單，部長丟到手上的球都沒接住，時越跑了幾步幫把球撿回來，遞過去：“盯著球框白線的邊角，手腕發力單手推出去，不要兩只手抱著扔。”

“好的，我知道了。”

許朝調整半天站位，選定一個風水寶地，照時越說的做，球一手直接飛出球框，白線都不到。

汗，趕把球撿回來：“我再試試。”

連著試了五六次，唯一一次砸中白線了，球反彈下來繞著籃筐轉一圈，沒進，給整得都有點火大。

“使點勁試試。力氣太了。”時越在旁指點。

第七次，許朝手臂繃，帶著一雪前恥的決心，狠狠將球拋了出去——

砰的一聲，球砸中籃筐邊緣，疾速反彈回來，準命中的腦殼。

許朝措手不及，“啊”地慘了聲，整個人被砸得向后倒去。

力道其實并不大，覺得自己

頂多踉蹌幾步，不至于摔倒。

沒想到下一瞬，一左一右兩只修長的手臂同時從后面環住的腰。

左邊那人力氣明顯更大，也更無所畏懼，直接著纖瘦的腰肢抱，將整個人摟到了懷里。

一悉的醋栗葉清香鉆進鼻息間，青而又馥郁，裹著滾燙氤氳的熱氣，鋪天蓋地，將完全籠罩。

“學長。”池列嶼一手摟著許朝，抬眼瞭向時越，目在他落空的手臂上停頓片刻，“要扶孩子，起碼先把手洗了。”

時越怔了怔，覺到一莫名的敵意：“我只是怕摔倒。”

“用不著。”池列嶼淡淡道，“這不是有我嗎。”

第47章 海闊天空“你想當小三嗎？”……

他三言兩語間，氣氛急轉直下，仿若對峙。

許朝有點兒搞不懂現在是個什麼況。

人仍被池列嶼扣在前，一抬睫便見他下頜，筆直凌厲，折角線條仿佛工筆繪就，冷淡藏鋒。沒有毫瑕疵的側臉，近看更有味道，英五配上那一頭烏黑凌、略微潤的短發，像只剛從雨后叢林中鉆出來的獅子，野十足，也漂亮得令人心驚。

心口咚咚兩下，許朝猛地回過神。

覺得自己真是沒救了，不分場合地耽于這人的。

四下圍觀群眾皆是目瞪口呆，時越頓在半空的手這時候才落下去，面無奈。

“池列嶼，那個，你洗過澡了吧？”許朝掙扎了下，“我剛剛打球，上也臟的。”

這話顯然是在為部長撿面子。

時越臟，也臟，臟人就該臟人扶是吧？

池列嶼扯了扯，松開，好像這時候才記起自己是個潔癖，嫌棄地上下打量，眸落到腳踝，語氣冰涼索然：“腳才剛好就打球，還想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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