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沒事啦。”許朝抬轉了轉腳踝，“你看，好的很，而且我只是玩玩投籃，又沒怎麼跑步。”

池列嶼記得這人對育運一向興致寥寥，懶得像條蟲，也就上時越之后，自行車肯騎了，連籃球都有興趣打。他從小到大在跟前打球，怎麼就從來沒見上來一起玩勞什子的投籃。

還是分人。

池列嶼不知道的是，許朝本來也不想玩，奈何兩個部長都上去玩了，一起，一個小部員哪有拒絕的道理。

玩著玩著發現籃球確實有意思，也很難，至今都沒投中一個，記憶里池列嶼投籃幾乎百發百中，以前看習慣了，覺得沒什麼，現在自己試過才知道這人有多強，難怪當時班上男生都吹他們嶼神就算沒去搞競賽，走職業籃球這條路也能穩穩上K大。

池列嶼不太耐煩地抬手腦袋：“你說沒事就沒事吧。”

他手下沒輕沒重，許朝整個人被他得直晃。在場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見他們發小相，包括時越，不知道許朝早就被他這麼習慣了，有時候甚至賤嗖嗖地跟著他的節奏自己晃，外人看起來還以為池列嶼多兇殘，這麼待。

“同學。”時越忍不住出聲，對著池列嶼，語氣溫和誠懇，“朝也沒傷，你就別怪了。”

池列嶼聽著“朝”兩個字怪想笑，角向上扯，語氣卻冷淡至極：“我怪了嗎？”

“知道你是關心。”時越一副理解他的樣子，“但你態度可以稍微好點。”

這話聽著溫，細想又讓人冒火。

池列嶼也不是沒腦子，知道面對這種趴趴的棉花型角，不能來的。

他角提起的弧度更大些，一雙淡漠眼睛緩慢眨了眨，流出學弟應有的乖覺：“原來我態度不好了？我自己都沒覺到，學長真是火眼金睛，謝謝學長提醒。”

時越：“……”

賀星訣站在旁邊聽他倆對話，憋笑憋得肚子疼。

這味兒可太沖了，把這倆貨捆起來扔長江里，全國人民都能喝上龍井。

許朝被他倆夾在中間，還有這麼多人圍觀，簡直不要太尷尬。

“好了啦。”把池列嶼推開，“你和橘子去外面等我，我洗個手，和你們一起去吃飯。”

池列嶼抬了抬眼皮，就算回應。

許朝接著和學生會以及系里的朋友告別，池列嶼和賀星訣先行離開。

走到人地方，賀星訣睨著旁的兄弟，神古怪：“你剛才搞什麼啊，和時越學長爭鋒相對的？你這值這份本來就給他很大威脅，以后他倆談上了他能容得下你？”

池列嶼聽得煩不勝煩：“閉。”

“還不讓人說了。”賀星訣角一，“就剛剛那個架勢，你想當小三啊？”

“你丫的菌子吃多了？”池列嶼臉一黑，毫不客氣給他后腦勺一個大斗，“再說句瘋話試試？”

“我錯了。”賀星訣捂著腦袋跳開一步，沖他苦口婆心說，“不是我說你，吃草，咱做朋友的最重要的就是懂分寸。雖然我也有點煩這麼快就要對象了，但是總而言還是祝福的。王從小到大喜歡這麼多人了，能個對象不容易。”

池列嶼冷笑：“你說的是。”

能喜歡的都喜歡了個遍，跟瞎了似的就是看不到天在眼前晃的。

賀星訣：“而且你有沒有發現，最近好像都沒怎麼在我們面前提時越學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要涼。我倒希這次堅持一下，不然也太不認真了，以后誰敢和談啊。”

這話池列嶼沒接。反正許朝沒喜歡到他頭上，再三心二意他也管不著。

籃球館外，夜已然濃重，對面的天球場許久無人問津，鐵門上了鎖，鎖鏈被凜冽的冷風吹，吱呀作響。

三人很快面，一起在附近食堂吃了晚飯。

賀星訣晚上還有課。他這學期是他們所有人中最忙的，報考之前真沒想到電子系這麼恐怖，為此他還把微信昵稱改了“電擊橘子狗”，個簽則是昵稱的擴寫版：遭到電子系高暴擊的橘子同學變了一條狗TAT。

吃過晚飯，池列嶼騎車送許朝回北園。

這麼點路，他自己懶得戴頭盔，把許朝送的那個頭盔丟給，讓戴上防風。

許朝折騰半天戴不好，眼前黑乎乎一片，忽然覺到下那兒過來兩只手，著臉側旋了旋鈕，讓頭盔部合腦袋，接著左右對齊卡扣，咔嗒一聲，他的手離開，指腹糙微涼的卻長久停留在皮上，揮之不去。

坐上車，車子啟向前駛去，兩人都沒說話，似乎是默契，又似乎疏遠。

寒風迎面襲來，校道兩側干枯的樹木張牙舞爪，夜中形如鬼魅。

池列嶼微微瞇眼，一道道路燈線在眸中放模糊的團。

今天發生的一切，無端令他想起高三，他們最疏遠的那段時間。

高三前的暑假，他國賽摘金，K大S大同時來橄欖枝，兩所大學計算機系的排名相差無幾，S大招生組老師給他打電話那天許朝剛好在他邊，兼施著他拒絕S大的邀請，一定要和一起上K大。

不知道的是，其實他早在剛接競賽的時候，就已經把的夢校當做目標，從來沒想過要去S大。

在他毫不猶豫地和K大簽約之后，過了幾個月，許朝和當時喜歡的男生一起參加了S大的學科營，又在某個平平無奇的下午，突然告訴他，出于種種也無可奈何的原因，決定改夢校，考S大。

池列嶼沒法怪什麼，因為

當時的績和心態都極其不穩定，S大的自招offer是的救命稻草。

他就是覺得自己可悲，也可笑的。

再后來，他有整整三個月沒回附中，也沒再和聯系。

講實話，他當時雖然忙著比賽，忙著讀預科，但并沒有忙到一天回母校看看的時間都沒有。

他確實在疏遠，借著父親和許叔叔因工作決裂的契機。

不能上同一所大學是原因之一，還有另一個不知道的原因。

他想試試能不能放下。

不聞不問地過了三個月，在高考前兩三周，因為一場重要的采訪，他不得不回一趟附中。

本來沒打算回班，誰知采訪中途突然下了場暴雨。

他跑進教學樓躲雨，途經百名榜的時候，沒忍住抬頭看了眼。

榜上公示著剛出分的三模績，許朝穩坐年級第一，718分，比第二名整整高出三十分。

看到的績穩定了，不再起伏，池列嶼心里突然冒出一希——

如果的高考績遠高于兩所大學的分數線，是不是也有可能選擇原來的夢校？

一個多月后，高考出分那幾天。

池列嶼當時在國外旅游，晚上睡不著覺，天天熬夜看電影。

也不知道是真睡不著，還是熬著在等什麼消息。

某天凌晨，許朝給他發了條消息，說剛剛和K大招生組老師簽約了。

看到這條消息，他直接一個魚打坐了起來。

跳下床，在房間里轉來轉去，窗外是深暗無垠、仿佛比夜空更遼闊的大西洋，如果房間樓層低點，他都想直接跳窗，去海里游一圈再回來。

手機抓手里，只若無其事、冷冷淡淡地給回了兩個字：【恭喜】

七月底回到云城，在家里再見到。

相起來似乎和從前沒什麼區別，他坐在沙發上一不，眼睛跟著在客廳里走，腦袋里只有響亮亮的四個字：

放下個屁。

再后來，開學沒多久，又有了喜歡的人。

他已經可以比較平靜地對待，一回生兩回，真的被整習慣了。

沒想到，今天突然又失控。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時越那小子跟前，出言不遜。

橘子說的其實有道理。估計煩他這樣，很沒分寸，在了一年多的偶像、理想型中的理想型面前口出狂言，搞得人家下不來臺。

“池列嶼。”

寒風里飄過來一聲細細的呼喚，將他的思緒拉回現實。

“嗯？”

“我洗過手了，還穿了干凈的外套。”沒頭沒尾，莫名其妙的一句。

下一瞬，腰后忽然環過來兩條纖細手臂，的前傾，輕輕上他脊背。

不知是不是錯覺，抱住他的腰之后，許朝明顯覺到車速慢了下來。

夜風悠悠地刮過，像在漫無目的地兜風。

他估計以為是覺得車速太快，坐不穩，才抱他的吧。

許朝戴著頭盔，隔著堅外殼，下搭到他平直寬闊的肩上，閑聊似的問：“快到寒假了，你寒假有什麼安排？”

池列嶼想了想：“有點忙。先去看爺爺，在他們那兒住一陣，再去看外公外婆，陪他們過年，之后還要去看姥姥姥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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