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列嶼面無表：“習慣了。”

一行人打打鬧鬧退到客廳，過了差不多十分鐘，聽見走廊那頭房門打開的聲音，又一窩蜂涌上去。

陳以鑠先從排練室里挪出來，臉紅得像顆番茄，姚燁一見他那樣就笑開了：“不錯啊樂樂，咱樂隊第二對了？”

陳以鑠深吸一口氣，輕聲說：“沒有，拒絕我了。”

眾人：？

眾人：“那你笑什麼啊？”

陳以鑠抬手了臉，邊往外走邊磕磕地說：“說、說現在沒有心思談，也沒興趣陪男孩子玩……”

“你說你是認真的啊。”

“我說了。”陳以鑠被一群人圍著，都快忘記怎麼走路了，子踉蹌一下，險些把拖鞋踩掉，“但是還說，說我和家境差太多，然后我是南方人，是東北人，地域也隔著很遠。”

這下沒人應聲了，氣氛陡然低落。

那些差距是淋淋的現實，伊玥這樣從小縣城爬滾打上來的人，不可能不正視這些問題。的家境和閱歷讓沒辦法像在場其他人那樣，可以肆無忌憚地揮霍青春。

頓了頓，陳以鑠終于把最關鍵的一句話說出來：“但還說，如果再過兩三年，我們都確定好未來的路，能夠掌控自己的人生，到那時候我還喜歡的話，就，咳咳，就和我在一起。”

空氣凝滯須臾，接著，再次熱烈起來。

“不愧是我一姐。”賀星訣連連掌，“太理智了，佩服啊。”

許朝笑道：“在我看來，這樣已經算答應你了，只要你未來不變心。”

陳以鑠抿著，勉力克制著緒，但依然能看出他現在很高興：“我不會的。”

就在這時，伊玥也從排練室里走了出來。

把長發扎到了腦后，冷艷面龐上飄著兩朵紅云，狀似鎮定地走到大家跟前，說：“你們看起來很閑啊？”

“原創歌曲寫得怎麼樣了？畢業晚會的表演曲目練了嗎？期末考在即，都不用復習嗎？一天到晚就知道搞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浪費時間。”

“一姐，你害就直說。”姚燁吊兒郎當地看著，“我發現了，你一張就會到給別人找茬。”

“我沒有。”

所有人齊聲道：“你有。”

“我沒有。”伊玥偏過頭去不看他們，耳后紅了一片，態展無，“你們吵死了。”

-

七日后，K大125周年校慶來臨。

迎賓彩旗將整個校園裝點得繽紛洋溢，各類演出、展覽、講座在同一天番上陣，校園大門敞開，校友和參觀

的游客數不勝數，幾乎每條校道都得水泄不通。

東園男生宿舍。

“哥，這幾件服沒區別啊？”方游倚在柜旁，眼瞅池列嶼連著換了四五件長得差不多的T恤，“你這麼心打扮，是要去校門口迎賓？”

另一舍友說：“我聽說團委和學生會纏了你半個多月要你去當院里的志愿者代表，也就是頂級男招待，你不是拒絕了嗎？”

“別問那麼多。”池列嶼站在鏡子前面抓了抓頭發，回頭問，“誰發膠借我一下。”

有人去給他找，找出來了他又說：“算了，不用了。”

噴發膠顯得有點刻意。

還是自然點比較好。

初夏時節，早晨十點的太亮得晃眼睛，赫赫揚揚照著地上喧囂的世界。

校門口的柏油馬路上，轎車排起長龍，池列嶼站在行道樹濃蔭下，穿白T，黑長，干凈清爽得像棵雨水洗了的白楊，那張臉更是英氣得出挑，從他邊走過的路人，沒幾個挪得開視線。

池列嶼微瞇眼睛，遠遠見兩輛眼的轎車。

又過了五分多鐘，那兩輛車才速挪到校門口附近。

今天肯定沒地兒停車，所以兩家人都了司機，等他們下車之后再把車開走。

池一恒和溫嘉鈺從后座下來，抬眼就看見他們帥出天際的親兒子，六親不認地走到他們前面那輛車旁邊，為許朝父母打開車門。

溫嘉鈺抿笑了下，勾著丈夫的手往前走。

四位長輩匯合，林若晗親切地和溫嘉鈺寒暄，許巖和池一恒只互相點了點頭，毫不像人。

許朝是學院志愿者，要去接待今天來訪K大的重要貴賓，因此接待兩家長輩的工作，就落到了池列嶼一個人肩上。

進校門往里走，池列嶼先帶他們參觀了老圖書館、校史室，接下來是教學區域，一邊走一邊閑聊似的介紹學校里的人文景觀，幾個長輩都有閱歷，自然能看出來，今天的參觀線和講解臺詞都是事先準備好了的，這孩子用了心。

來到管理學科樓，金融系的院辦和學生會都駐扎在此，林若晗拉著許巖在這里拍合照，池列嶼負責照相。

管理樓對面就是學校人流量最大的一條路。

有個生一走一過瞅見池列嶼，激地拉住外校朋友說：“快看那邊，那個是我們學校的校草，超帥超高冷的，我和他上同一門外語課，大半學期了，就從來沒見他笑過。”

“我去，這是真的帥。”朋友手搭涼棚觀察了一會兒，道，“但好像沒有很高冷吧，他不是一直在笑嗎？”

“真的假的。”生瞇起的近視眼，“天吶，他今天怎麼了，是不是去紋了微笑……”

上午時間，沒逛多久就到了午飯時間。

池列嶼覺臉都笑僵了，邊走去食堂窗口幫長輩們點菜，邊用舌尖頂著腮幫子，活臉頰和下顎。

排隊時，他收到許朝發來的消息。

-3-：【我們要帶幾個教授去校外吃飯，我就不去找你們了】

-3-：【我滴爹媽就托付給你了[可憐]】

cly：【。】

麻了。

手機順進口袋，池列嶼嘆了口氣。自己找的朋友能怎麼辦，自己寵著唄。

飯后，池列嶼準備帶長輩們覽一覽校自然景觀，K大校園綠化面積超過百分之50，有荷塘連廊、曲水流觴，有不見盡頭的林蔭道，也有廣闊青蔥的大草坪，正適合散步消食。

走到學校中央的草坪廣場，溫嘉鈺忽然想喝咖啡，池列嶼便讓他們在附近隨便逛，他獨自去咖啡店買咖啡。

在手機上點好單，排隊半小時領取。

咖啡廳得無可坐，池列嶼懶懶散散倚在吧臺旁邊，低頭用手機看論文，消磨時間。

沒過多久，他旁出現一道悉影。

“還有多久？”

池列嶼聞聲，歪歪斜斜的脊梁骨驀地頂直了：“許叔叔？你怎麼來了？”

“他們仨去騎自行車了。”

許巖不想多說。他、林若晗、池一恒、溫嘉鈺四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三個老朋友總有說不完的話，而他格沉，話也，這麼多年其實一直都融不太進去，剛才他們仨說要騎車在這附近繞一圈，許巖完全不興趣，又不想影響林若晗的好心，干脆主離隊來咖啡廳里找個地方坐坐。

正好他也有點話想和池列嶼這小子說。

如果只有池列嶼一個人，站著也無所謂，但許巖來了，他自然不能讓長輩也站著，于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很快找到一對喝完了準備走的，眼疾手快占了座。

許巖在他對面坐下。

松開一顆襯衫紐扣，垂眼看見對面那小子了幾張紙巾，仔仔細細地把桌面從左到右從前到后了兩遍。

許巖：“你不用這麼張。”

池列嶼：“……”

其實他沒有張，只是潔癖犯了。

好吧，也有那麼一點張。

雖然許朝說還沒有把他們在一起的事兒告訴父母，但經過這半天，池列嶼能到，林若晗和許巖已經通過某種方式知道了這件事，他們今天看他的眼神，和之前很不一樣。

既然如此，再遮掩下去就顯得很不禮貌了。

池列嶼幫許巖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一字一字說：“叔叔，我和許朝對象了。”

許巖反應很淡：“知道了。”

他心里很清楚，眼前這小子就是朝男朋友的最優選，他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兩家人彼此悉，還住在同一個小區里，許巖之前很擔心兒上大學之后被外地小子拐跑了，聽說吃的是窩邊草，他倒也松了口氣。

許巖拿起水杯喝了口，問：“畢業后什麼打算？”

池列嶼：“可能會去國深造。”

許巖點點頭：“也要深造，至于保研還是出國，好像還沒考慮好。”

池列嶼淡定地說：“如果保研本校，那我也會留下來保研本校。”

許巖扯起角，見不得小孩子年輕狂，頗為認真地點他：“你自己的未來，要走在對你而言最好的那條路上，不要為了任何人而改變。”

池列嶼聽完，安靜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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