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宋姝靈喝醉的那個晚上，鐘阮星照顧睡下后給宋謹行打過電話，告訴他妹妹知道了他們互換的。

宋謹行本以為，在知道之前對關懷備至的那個哥哥不是自己后，宋姝靈會疏遠他，可沒想到不僅沒有疏遠，反而主靠近了他。

宋謹行本質上就是一個被型人格，他的心理疾病注定了他無法向外界表達。外表那層不近人的冷漠讓太多人而止步，可一旦對方不懼寒霜，主靠近，就像當初鐘佑小朋友那樣，要走進他的世界其實一點也不難。

只是這世上大多數人都缺乏越挫越勇的神，往往被他一個眼峰就嚇退了。

像鐘佑小朋友那種社悍匪畢竟還是數。

現在宋姝靈似乎有了當下一個社悍匪的傾向。

等宋謹行換完服洗完手出來，餐桌上已經擺了三菜一湯，賣相看著還不錯。

宋謹行有些意外，“你會做飯？”

宋姝靈站在桌邊有些張：“這是第一次做，我按照菜譜上做的。”又趕補充一句：“不過我都嘗過了，味道是正常的！”

宋謹行：“……”他拉開餐椅坐下：“吃飯吧。”

宋姝靈坐在他對面，看他拿筷子夾起第一口菜放進里，眼睛都瞪圓了，期待地問：“哥哥，好吃嗎？”

宋謹行點頭：“好吃。”

就松了口氣，臉上也出大大的笑容，端起面前的飯碗刨了兩口：“好吃就行，以后我有空就來給你做飯！”

宋謹行夾菜的手一頓，沉靜地看過去：“你是我妹妹，不是我請的保姆，偶爾做一次就行。”

你是我妹妹。

果然，只要自己主一點點，就會得到哥哥的回應啊。

宋姝靈鼻頭一酸，趕埋下頭吃飯，含糊道：“知道啦。”

吃完飯，宋謹行站起正要收拾碗碟拿到廚房去洗，宋姝靈蹭地一下把他推開了：“我來我來我來，哥哥你去工作吧！”

宋謹行眼里出一無奈：“今天沒有工作了，我來洗。”他見還要爭，打斷：“你去冰箱拿點水果出來，洗干凈放在果盤里，一會兒可以吃。”

宋姝靈：“噢噢！”

于是宋謹行挽起袖口走進廚房，很快傳來水流嘩嘩的聲音。

宋姝靈端著水果站在門口打量，發現這個模樣的哥哥好真實，一點也沒有往日那種高高在上的冰冷氣質。他做什麼作都是不急不緩的，看著讓人覺得很安心。

這一刻，早已被忘的記憶突然復蘇，腦海中閃過一幕久遠的畫面。

那是爸爸站在廚房洗水果的背影，黃昏的暈從窗外漫進來，他的廓被鍍上一層金的邊，媽媽抱著站在門口，嗓音溫地說：“藍莓要加鹽水泡一下哦。”

爸爸回過頭來，面容被影照得模糊，已然看不真切，含笑的聲音卻清晰：“我知道，你就這麼不放心我做事？”

三歲前的記憶，能被儲存多呢？

可在這一刻，宋姝靈突然意識到，爸爸媽媽并沒有從的世界里消失。哪怕在長過程中忘了所有記憶，但在某個相似的瞬間，這些切實發生過的畫面依舊會提醒他們的存在。

哥哥的背影和爸爸好像，無論是爸爸還是哥哥，都真切地著。

可卻忽略了哥哥那麼多年，還和別人一起傷害他。

宋謹行洗完碗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宋姝靈垂頭喪氣坐在沙發上，眼眶紅紅的。面前的茶幾上放著一籃洗好的水果，見他出來，明明眼里還有難過，卻朝他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哥哥，吃水果。”

宋謹行默了一下，走到旁邊：“怎麼了？”

宋姝靈仰著頭看他，努力克制著哭意，但聲音還是有些哽咽：“哥哥，對不起。”

宋謹行出一個疑的表。

再也控制不住，大哭起來：“哥哥對不起！我不該掛你的電話。對不起！我不該把你忘了。對不起！我一次也沒有去國外看過你。對不起！我還和其他人一起排你。我真的好差勁嗚嗚嗚——”

宋謹行手指輕輕了一下。

半晌，他緩緩抬起手掌，學著鐘阮星每次的作，安似的了的腦袋。

宋姝靈淚眼朦朧地抬起頭，聽見他低又沉的聲音：“好了，我沒有怪過你。”

哽咽著問：“哥哥，你為什麼不怪我？”

回想自己曾經那些行為，自己都快恨死自己了，哥哥怎麼會不怪呢？

宋謹行垂眸看著，嗓音很淡，也很沉靜：“你是我妹妹。”

你是我妹妹，是爸爸媽媽留給我唯一的家人，你來到世上的那一天，我曾謝過上天贈予這樣的禮。哪怕我不知道如何去你，也永遠不會責備你。

他不會說這樣的話，但他的眼睛告訴了。

宋姝靈眼淚流得更兇。自責、愧疚、釋懷、高興，所有的緒都在這場眼淚里得以釋放，最終留下了云開月明的晴朗。

……

離開中庭時，天已經很暗了。宋謹行了司機送，一直看上車了才轉回去。

宋姝靈一上車就迫不及待給鐘阮星打電話。

電話那頭有些嘈雜，今晚拍夜戲，鐘阮星還沒下戲，捂著聽筒走到稍微安靜的地方：“阿靈，怎麼了？”

宋姝靈高興又激：“姐姐，我跟哥哥說清楚了，他說他沒有怪過我。”

鐘阮星笑起來：“那就好，你們兄妹倆這下就算解開心結了，以后可以好好相啦。”

宋姝靈語氣：“姐姐，還好有你，不然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跟哥哥和解。你什麼時候殺青？我去機場接你！”

鐘阮星算了算時間：“還有半個月吧，過年前應該能結束工作。”

宋姝靈高興道：“那你回來提前跟我說，我去接你。”

鐘阮星笑道：“好呀。你工作也要注意安全，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頓了頓，換了種隨意的語氣：“還有監督你哥哥按時吃飯。之前我在他里被胃病折騰得不輕，好不容易調理好了，別又被他搞出來。”

宋姝靈頓時凝重：“我知道了！我會每天監督他的！”

聊了幾句，鐘阮星被導演去上戲，兩人便掛了電話。

等拍完一場戲坐到旁邊休息時，手機又響了起來，來電顯示宋謹行。

鐘阮星盯著屏幕看了兩眼，有點好笑。

怎麼，你們兄妹倆拿我當紐帶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