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屬下到的時候，正用香爐點香，香的煙氣凝聚不散，定然是虞山爐無疑。”

“那季嬋家中為何會有活尸，你可查到緣由了？”

尚回：“屬下查到，季嬋與明鏡司鎮使白休命關系匪淺，那活尸想來也是走了明鏡司的路子才留了下來。”

這一次，太妃終于變了臉。

自然也是知道白休命的，雖然西陵王一事在京中沒能掀起波瀾便被白休命一腳鎮了，但在北荒，卻算得上一件驚天大事了。

“關系匪淺，是什麼樣的關系？”太妃追究底。

“若是消息沒錯，應當是……是男之。”

“那季嬋是什麼份，竟有這般本事？”太妃很意外，就算不愿意承認，但白休命的份地位足以和兒子相提并論，竟然能看上一個尋常子？

“原是晉侯嫡，后來因為脈不正被趕出府，如今就在昌平坊開鋪子。”

太妃生了些好奇心：“就這麼簡單？那子容如何？”

尚想了想，如實回答：“容貌出，但也不到驚艷絕倫的地步。”

他口中的驚艷絕倫指的便是當初的阿纏，有那樣的姿容在前，旁人口中再漂亮的容也無法相提并論。

這也是太妃為北荒王選妃并不注重容貌的原因，也找不到容貌比阿纏更出的了，索便想從其他方向下手。

“那就是天資聰穎？”說到這個，還沒等尚回答，太妃就先否定了這個猜猜。

真聰明，也不會輕易被人趕出侯府，連唯一能倚仗的份都沒了。

太妃實在想不出白休命會看上季嬋的原因，不過很快也不再糾結此事。

“罷了，說不定只是年輕人貪歡。”

就像那仿佛得了失心瘋的兒子一樣，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想要讓妖族當北荒王妃。

好歹自己兒子看上的狐妖還有一張絕世容，白休命的眼就差了太多。

“太妃，那香爐……”

“這次你做得不錯，確實不能輕易手。”此時太妃腦中思索的，不止是香爐的問題，還在想，若季嬋和白休命真的關系曖昧，那香爐會不會早就被明鏡司發現了？

現在擺出來的香爐，有沒有是那邊扔出的餌？

但無論如何，香爐是一定要拿回來的，即使那是餌，也得吞下去。

太妃瞇起眼，若是真的驚了明鏡司，他們得有證據才能抓人，只要餌被吞下，魚順利跑掉，那這魚就只能白釣。

“我記得白休命已經是四境了？”

“是。”

“天賦驚人啊。”

太妃贊嘆一句，隨即在心中盤算，不管是為了季嬋家中那礙事的活尸，還是為了提防隨時有可能出現的白休命，趙是不能用了，那就只能用同是四境的護衛了。

太妃邊的四境護衛名荒林，是先代北荒王留給的。

原本，北荒王府的四境都有資格調遣，但是自從與兒子鬧翻之后，就只剩荒林肯聽的命令了。

上一次用荒林，還是為了對付阿纏。

那次他失敗了，還了不輕的傷，這一次卻是為了對付一個普通人，想來不會有失敗的可能。

因為尚給出的理由實在很有說服力，除了一開始的掌外，太妃沒有繼續懲罰他。

“這件事，你不必再管了。”

“是。”尚姿態恭敬地退下，太妃終于忍不住要用荒林了，接下來就該到阿纏了。

作為計劃的推者，尚心中有的激，也有一些恐懼。

有這樣一個仇人在暗算計，實在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走出院落時，他甚至在心中提醒自己，日后切記不能得罪阿纏，雖然他可能也沒有日后了。

太妃離開不久又回到了汀香園，與人閑聊時，狀似隨意地問正與搭話的寧德侯夫人：“寧德侯夫人可認得晉侯夫人？”

這位寧德侯夫人是趙二夫人的堂姐，太妃也愿意給幾分臉面。

寧德侯夫人很是健談，聽太妃這麼問，頓時來了興致：“原來太妃也聽說了晉侯的家事？”

“只是聽人說起過，似乎……”的話只說了一半，對方便接了下來。

“說起晉侯那繼夫人也不知道給晉侯下了什麼迷魂藥，讓晉侯連嫡都不要了，人都被關進牢里了，晉侯都不肯和離。”說到后面，寧德侯夫人有些艷羨。

他們這樣的人家，若是沒有娘家在背后支持，才是真的大難臨頭各自飛。

“這兩人倒是真意切。”太妃評價了一句，又問，“那晉侯的嫡呢，現在如何了？”

寧德侯夫人嘖嘖道：“這位可也不是省油的燈，聽說就是走通了明鏡司的關系，直接將晉侯夫人關進了鎮獄。”

“此話當真？”太妃顯得有些驚訝。

“也只是聽說，反正晉侯屢次被明鏡司針對，總是有些緣由的。”

“如此說來，這位季姑娘倒也頗有手段。”

寧德侯夫人點點頭，說得晦了些：“可惜母親娘家已經敗落，季家也不承認，怕是也只能風一時。”

晉侯府的熱鬧，雖然沒人拿到明面上說，京中卻也有好多人看著呢。

太妃點點頭，這些消息和趙說的倒是正好都對上了。

趙家的賞春宴一直持續到傍晚才結束，除了中途那段曲外，太妃的心還算不錯，瞧上了四家的嫡，不過只是有些想法，暫時還未做出決定。

畢竟是給兒子選正妃，世背景，格品德都需要再三考察。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后，暫且將這些事都拋到了腦后。將邊的丫鬟都打發出去，太妃忽然開口：“荒林。”

一道黑影如水波一樣從側浮出，很快便出現一名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這人臉上有三道傷疤，破壞了他的氣質，讓他顯得有些郁。

“太妃有何吩咐？”

太妃偏頭問他：“京中的陣法對你影響多大？”

荒林如實回道：“屬下的修為被制在了三境，但實力還在。若是必要時刻，可以強行突破，只是靜不會小。”

“若是遇到同階對手，你有把握全而退嗎？”

“太妃盡可放心，這上京的大陣一視同仁，屬下自認為不會輸給任何人。即使不敵，屬下的水遁也從不曾失手。”

太妃點點頭，是親眼見識過荒林是如何的神出鬼沒，北荒王府三名四境之中，他的法是最厲害的。

就算那白休命如何被人吹噓，突破四境的時間也不會太久，荒林若是真的對上他，就算不能贏，想要全而退也不難。

反復思量之后，太妃終于道：“這次你來是有件事讓你去做。”

“太妃請吩咐。”

太妃將阿纏的地址告訴了對方，還提醒道：“做得干凈些，不要驚旁人，也不要留下線索。”

“是。”

“若是萬一明鏡司真的有埋伏，那就先拿著東西離開，總之香爐是最重要的。”

“屬下明白。”

“去吧。”

隨著太妃話音落下，荒林的影化為一小灘水，消失在了屋中。

將心中記掛的事安排好之后，太妃終于安心下來。

接下來，只需要耐心等待，荒林從來不會讓失。

與此同時，昌平坊。

天暗淡下來之后，阿纏今日特地讓陳慧去了隔壁鋪子住，沒讓留在家中。

陳慧雖然心中擔心阿纏，但心知自有計劃，沒有違背的意愿。

等夜徹底降臨，阿纏回到了屋中。

將桌上的蠟燭點燃，又取了一枚香片放到香爐中燃了起來。

這香片是不久前剛做出來的，味道有些苦，初時像是湯藥的味道，等前面的苦味過去后，味道便開始回甘。

這味道變化有些極端，竟然還歡迎。

點燃香片后，阿纏便將手肘抵在桌上，一手撐著頭，垂眼看著面前的虞山爐。

不知過了多久，燭火忽然跳了一下，但阿纏并未抬頭。

自然也就沒有發現，有一道影，從后悄然浮現。

就在那道影凝實，以眼不可見的速度朝出手時，阿纏上忽然起一片黑漣漪。

一聲震耳聾的龍吼聲沖天而起，驚醒了半座城。

第158章 下次還找你

荒林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堂堂四境修士，兩代北荒王的座上賓竟然會在路邊的水洼里翻船。

被龍魂纏上時，他當機立斷選擇水遁，下一刻他就發現水遁失效了。

顯然，就算黑龍已經死，只留下龍魂，也依舊有著強大的水能力，龍魂沒有給他遁走的機會。

逃跑失敗，龍魂還弄出這麼大的靜，很快就會引來朝廷的注意。

荒林頭腦一熱，心里想著反正遲早都會被發現，不如先掙龍魂，再趁機出京躲避，說不定能避開搜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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