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最后這個愿由他實現了，他也算沒有愧對先祖。

那時周寧聽到他們的話已經不會在憤怒了，只覺得嘲諷，當初怎麼會覺得夏尋是個善良的孩子？

“只要毀掉石碑斷掉紅線，陣法就能破除了吧？”阿纏的聲音將周寧從失神中喚醒。

“是的。”周寧忙點頭，“但是這些紅線沒辦法用剪子剪斷，石碑也像是在地底扎了一樣。”

阿纏起，走到一塊石碑前，抬起手試著推了推，果然紋不。

目下移，龍上的紅線分為四份，其中一束在這塊石碑下，繃得很，看材質像是尋常的棉線，但是要一些。

阿纏在上翻找了一會兒，最后只翻出那塊逆鱗，覺得還算結實，便用鱗片試了一下。

龍鱗用力劃下，鱗片與紅線剛一接，就發出了一陣刺耳的聲，好一會兒，將龍鱗移開，紅線沒有毫損壞。

“可真結實啊。”

周寧偏頭看著阿纏的方向，看在石碑前不停忙活，原本繃的緒，忽然就放松了下來。

在的視線中，阿纏依舊是人的樣子，但是后，卻長著八條尾，雖然只是虛影，周寧卻也認出那是狐貍的尾。

此時，此時那些尾正在歡快的擺。顯然，阿纏沒有被陣法為難住，反而越發的興趣了。

嘗試過后，阿纏沒有繼續為難自己，而是回招手：“白休命，你快過來。”

一副我要給你看點好東西的模樣。

白休命邁開大長，幾步走到阿纏邊，還未有所作，阿纏便抓住他的右手，另一只手還在他手背上了，仰起頭朝他諂地笑：“白大人，考驗你的時候到了。”

雖然用其他法子應該也能破掉這個陣法，但卻要花時間研究，現在有最簡單不用腦的辦法，當然要用上了。

阿纏心中得意，今天做的最周全的準備就是白休命了。

被占了好一會兒便宜，白休命才終于俯下，反手握住阿纏拿著逆鱗的手。阿纏的手隨著他的作，鱗片再一次從紅線上劃過，不停地發出崩崩的聲音，直至最后，與鱗片對抗的那力量徹底消失。

不過眨眼的功夫，這塊石碑鎮的紅線就全部斷掉了。然后，白休命的左手又握住另一只手，推向石碑。

原本紋不的石碑在與的手指接后，碑上忽然出現了一道裂痕，那裂痕向下延，分出枝杈，無數道裂痕布滿了石碑。

最后石碑上的鎮字閃爍了兩下，徹底黯淡下去。

下一刻，石碑裂開，碎無數塊，還有幾塊滾落在阿纏腳下，變了隨可見的石頭。

阿纏對這個結果表示十分滿意，眉眼彎起，忽聽白休命在耳畔問：“我用著可還順手？”

“順手極了。”阿纏的回答毫不遲疑，偏過頭湊到白休命耳邊說，“白大人你好厲害。”

“口頭夸獎不夠。”

白休命垂眸看著近在咫尺的臉蛋，以及微微上翹的紅，眸漸深，決定自己犒勞自己。

在他的鼻尖與的瞬間，阿纏及時抬手，手指在他上，偏頭往周寧那里看了看，見對方似乎沒注意到他們的作，才小聲說：“你別來，小龍還沒年呢。”

白休命抓住的手了，語氣不滿：“的年紀說不定比你祖父都要大。”

“那也不行。”

兩人正說著的時候，原本靠坐在龍旁的周寧忽然子一栽倒在地沒了聲息，與此同時，原本盤在一起的龍忽然有了輕微的起伏，再然后，那條龍睜開了眼睛。

的眼睛是灰白的，像是蓋了一層，阻礙了通過眼睛來觀察外面的世界。

陣法只破碎了一個角，周寧便功回到了自己的中。

此時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卻讓覺得格外安心，就連上傳來的連綿不斷的痛意，都讓覺得開心。

回到了自己的中。

舒展著，四只爪子撐在地上，仰起頭甩著尾，配上那滿是斑駁還失去了大半龍鱗的，實在算不得威風。

阿纏卻能到此時的歡喜。

阿纏被白休命拉著站起，等著小龍來回扭，適應了后，才出聲：“接下來，要離開這里嗎？”

小龍朝聲音的方向轉過頭，看不到，但是能夠通過神識覺到阿纏站在那里，至于另一個人，卻無法應到。

被困在周寧的中十余年，的神魂雖然在日漸衰落，可當神魂與契合之后才發現，自己的神識竟然比之前強大了數倍。

現在的神識能夠離開，讓應到周圍的風吹草了。雖然不及眼睛好用，卻也不至于讓無法辨別方向了。

欣喜之后，還記得回答阿纏的問題，說：“我不想就這樣離開。”

明明是龐大的龍，聲音卻像是小孩一樣脆生生的，就如阿纏說得一樣，還沒年，對于龍族來說，現在的還是條崽。

“不想離開，那你想要對他們做什麼？”阿纏很興趣地問。

小龍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開口，語氣有些低落：“他們原本對我很好。”

阿纏回想著夢中所見，點點頭，在那段夢的前半段中，白龍村的村民確實不是壞人。

對人友善，熱好客，即使是現在，如果讓外人來評價，他們也都是好人。

但人是很復雜的，他們有許多面。而人，從來都經不起考驗。

“我會給他們一個機會。”小龍趴回地上，“他們曾經救過我，我給他們一次選擇的機會，同樣的經歷，如果有人做出了與當初不同的選擇，我就放了那些人。”

“通過夢嗎？”阿纏問。

小龍大概有這方面的天賦，只是憑借一枚鱗片，都能讓做夢，如今困，控制白龍村村民的夢境應該很輕松。

“嗯。”龍頭點了點，“如果他們做出了和當初一樣的決定，就會來到這座廟，到我的面前，反之便不會留在村子里。”

阿纏對小龍提出的這個考驗很興趣，很想知道，究竟會有多人留在村子里，或者，一個都沒有。

興致道：“那就現在開始吧，我可以和你一起等著看結果。”

“好。”

小龍閉上眼睛，這時白龍村上方的雨勢忽然變大，雨水砸落在泥濘不平的地上，冒出一個個泡泡。

泡泡裂開，一縷水霧飄散出來。

不多時，整個白龍村就被白的水霧籠罩了起來。

此時，村子里一片安靜，村民們在家中睡著，屋外的雨聲沒有將他們驚醒，反而伴著他們的夢眠。

水霧從門窗中鉆進屋子，又隨著他們的呼吸，鉆他們的鼻腔。

村民做了一個夢，此時的他們還不知道，他們做了同一個夢，夢到村子的后山落下來一條傷的龍。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到活著的龍，而不是在傳說，或是話本中。

他們在村長的鼓下，紛紛拿出家中的糧食，以及從山上辛苦采摘，本來打算換錢用的草藥去救了那條龍。

不久之后，那條龍的恢復，要離開村子了。

離開前，說要給缺水的村子留下一水眼，從此以后，村民們就有取之不盡的水，即使干旱他們也不會干而死，這個消息讓整個村子都沸騰了。

再然后，夏尋找到了村長，他說他可以讓白龍永遠留在村子里。

他說，龍非常強大，即使是上掉下來的鱗片，都是極其珍貴的寶。

龍留在他們的村子，就再也沒有妖魔鬼怪敢靠近村子，留下，他們的村子周圍就會風調雨順，年年收，他們再也不用為缺水缺糧而發愁。

龍的壽命那麼悠長，只是在村子里停留一段時間而已，他們救了，給一些無足輕重的回報而已并不過分。

而且只是將留下來而已，并不是要傷害。

前一刻才為水眼而狂喜的村長猶豫了，他沒能立刻做出決定，而是找了村中幾家德高重的長者，和他們一起商量。

長者們也無法做出決定。

最后，全村的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他們沉默地聽著夏尋說話，一開始誰也沒有出聲，直至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將白龍留下來。”

然后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附和，只要留下白龍，他們就能夠得到更多。夏尋說得對，他們救了白龍，只是將困住短暫的一段時間，就當是回報他們了。

他們并不是故意的，實在是日子太艱難。

很快他們就會放離開，只要幾年……幾十年就行。到時候等他們都不在了，就讓下一代將白龍放走。

夏尋說，只要用他們的染紅棉線纏在白龍上，白龍會與村中的所有人產生羈絆，為了他們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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