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纏想到了昨日見過的祭壇,大祭司說,每次祭壇被喚醒,都會顯現出幽冥地獄的場景,也曾親眼見到阿爹在地獄之中刑。
什麼樣的罪惡,需要在幽冥地獄中盡刑罰?
阿纏想,如果自己注定會死,又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好的運氣,得到重新活過來的機會?
的重生,從來就不是意外。
究竟要付出多麼大的代價,才能讓本該死去的改頭換面活下來?阿纏幾乎不敢想。
巫央說:“你阿娘,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現在族流傳下來的各種各樣的配方,幾乎都是改良過的,那些配方的效果比之前的更好,制作的方法使用的材料,甚至是每一個步驟都更簡單明了。但是后來,放棄了這方面的研究。”
巫央看著阿纏:“開始研究巫族的。”
阿纏的心臟仿佛被一只手攥住。
“之所以會被做,不只是因為被天地不容,還因為會對施人產生不可逆的影響。失蹤之前,意識就已經不清楚了,忘記了悉的族人,甚至不記得我是誰。
那之后不過兩日,你阿爹也消失了。后來,我們找到了那座祭壇,祭壇周圍,有使用過的痕跡。”
第179章 想你了
“我雖是你阿娘的弟子,卻不夠聰慧,直至一切塵埃落定,才猜出你阿娘那些年,究竟在做什麼。”巫央微微仰起頭,角扯出笑痕,“老師,真的很厲害。”
以陣法強行通幽冥,剝離兩個孩子的脈,以命換命,為們再續一世。
這世上的忌,都被犯了一遍。
“為什麼啊?”阿纏的微微抖著,神迷茫無措。
早早就接了阿娘不喜歡自己的這個事實,但是沒關系,喜歡可以不必是相互的,喜歡阿爹阿娘就足夠了。
是一只很好哄的小狐貍,就算有時候想起他們會難過,也可以哄好自己。
不曾想過,阿爹阿娘會為了讓和阿綿活下去,會用命來支付代價,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世間。
為什麼呢?
“因為你是他們的兒。”
“可我現在卻和他們沒有一丁點緣關系了。”
他們用命換回來的自己,了另一個人,是別人的孩子,和他們再沒有任何羈絆了。
“你阿爹和阿娘不會在意這些,他們只會希你能好好活下去。”
阿纏沉默著,過不去心中這道坎。
巫央無法勸阿纏,這件事只能靠自己想明白。
曾經,也時常會想,老師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那兩個孩子從出生起就被送走,們明明只有那麼短暫的緣分,從未真正相過。
這世上的,是需要有回應的。
可今日見到阿纏出現在這里,又想,老師和西景大人應該從未想過值或者不值吧。
他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源于本能,本能的他們的孩子。
遲早有一天,阿纏會明白的。
“你阿爹和阿娘以前就住在隔壁的屋子里,你要去看看嗎?”巫央忽然出聲,不想阿纏繼續沉浸在悲傷中。
阿纏遲疑地點了下頭:“好。”
巫央起,帶著來到隔壁那座木屋前。
木屋的門并未上鎖,巫央打開門的那一刻,阿纏站在門口,腦中忽然閃爍過一段記憶。
記得這里。
邁步走門中,沒有到任何指引,便打開了靠在左手邊的那扇門。
門打開,里面是一個書房,書桌上面堆放著零星幾本書,后面的整片墻都是書架,上面堆疊著書冊、竹簡和布帛。
這個書房現在看起來并不很大,可是對曾經的阿纏來說,它很大。
曾經試圖藏在這里,不讓自己被抓到,不讓自己被帶走。
但很快就被抓到了,只來得及抓走一本桌上的書,將它死死抱在懷里,后來,那本書了的寶貝。
阿纏來到書桌前,手指在桌面上劃過,那本書曾經就放在這個地方。
轉頭對巫央說:“我曾經從阿娘這里拿走了一本書。”
跟在后面的巫央思索了一下,笑道:“我記得,是一本關于制香的書,是你阿娘據族中的記載整理編撰的,其中一些容是自己添上去的,上面配方很有意思。”
“那本書后來被毀掉了,這里有復刻的版本嗎?”阿纏問。
那時在青嶼山和其他狐貍崽子打架,打贏后那只狐崽子找了一堆同伴來尋仇。
他們趁不在欺負阿綿,從阿綿手里搶走了的書,又將書撕碎,等回來的時候,他們在面前將那一堆碎屑燒了灰。
幸好,曾經看了很多很多遍,已經將那本書的容完完整整的記下來了。
那是阿纏第一次對同族下死手,如果不是后來被山上的長老發現制止了,和阿綿可能會被趕出青嶼山。
但還是了罰,打架留下的傷加上罰后留下的傷,讓昏昏沉沉好幾日。還記得阿綿一直在耳邊哭,睡覺時候哭得尤其大聲。
好像就是從那一日開始,阿綿再也沒有在面前提過爹娘了。
“沒有。”巫央的聲音換回了阿纏飄遠的思緒。
見臉上出驚訝的表,巫央笑了笑:“那本書原本是要給巫嬰看的,后來老師聽說書被你拿走了,就沒有重新抄錄那本書了。”
“為什麼?”阿纏不解。
“那不是什麼珍貴的禮,但我想,老師應該希,它是獨一無二的。”
那本書,是們母之間,唯一的流。
阿纏愣住,慢慢的轉過,背對著巫央。好一會兒,才輕聲說:“央婆婆,能讓我一個人在這里呆一會兒嗎?”
“當然可以。”巫央點頭,“一會兒你可以在屋里睡一覺,等你醒來的時候,回雪就帶著烏回來了,到時候婆婆給你們燉湯喝。”
“好,謝謝央婆婆。”
巫央走出木屋,回關門時,過兩道門,看到依舊孤零零站在那里的阿纏。
在這里守了很多年,即使知道,離開的人不可能再回來,但某些恍惚的瞬間,總讓覺得一開門就能夠見到老師和西景大人的影。
這孩子如今的容貌,與老師和西景大人沒有一一毫的相像,可卻好像看到了舊日時中的西景大人。
無論皮囊如何改變,有些東西是永遠都不會變的。
房門被關上的聲音響起,阿纏靜立了許久,才繞過書桌,走到書桌后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想,過去阿娘一定經常坐在這里。或許,阿爹也會在這里陪著。
阿爹會喜歡哪個位置呢?
阿纏的目在書房中寸寸掃過,最后看向后窗下的那個已經有些破舊的小墊子,阿爹應該會在那里。
變一只狐貍趴在那里,正好可以看到阿娘的側臉,阿娘如果累了,一轉頭也可以看到阿爹。
阿纏因為自己的想象,無聲地笑了一下。
坐了一會兒,又起去看后的書架。
在書架最下方的角落,被一個放花瓶的木架子擋住了,那里好像放著一個盒子。
阿纏將花瓶抱走,又將木架子移開,從里面將木盒子了出來。
這個盒子沒有蓋,里面的東西覆了一層厚厚的灰,央婆婆打掃房間的時候,應該把這里忘了。
阿纏從里面翻出兩個撥浪鼓,小小的竹球,只剩下框架的風車,還有白的骨哨。
到最后,從盒子最底下出兩個小小的木雕。
一只趴在地上尾炸開的小狐貍,一個正在啃手指的胖娃娃。
阿纏取出帕子將兩個木雕仔細干凈,將它們擺在了書桌上。
將盒子收拾好,放回原本的位置上,阿纏又坐回了椅子上。
趴在書桌上,下抵著手臂,抬眼就看到那兩個木雕。那盒子里的小玩意,是誰做的呢?木雕是阿爹雕的,還是阿娘雕的呢?
阿纏不再執著答案了。
閉上眼,側著頭枕著自己的胳膊,在靜謐的書房中睡了過去。
阿纏是被一陣香味喚醒的,還沒有睜眼,的肚子已經替咕嚕嚕的起來。
迷迷糊糊地起,一睜眼就見到書桌對面,申回雪正端著一個小碗,一只手還在碗口不停地扇。
“回雪,你回來了。”因為剛睡醒,阿纏的聲音聽起來綿綿的。
申回雪看著阿纏,阿纏的眼睛有些腫,好像是睡覺的時候哭過了。不過并沒有問,只是將盛著烏湯的碗放到書桌上,推到阿纏手邊。
“我抓了四只烏回來,央婆婆拿了兩只用來燉湯,剩下兩只晚上烤了吃,先嘗嘗湯的味道怎麼樣?”
阿纏沒有拒絕,端起碗吹了吹,喝了一小口湯。
這烏湯里只放了一些鹽來調味,卻極為鮮,阿纏喝了一小碗湯,反而覺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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