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院子，阿纏發現林禮兄弟二人此時正守在房門口，一臉憂。

注意到阿纏走過來，林和轉頭朝扯了下角，眉宇間帶著焦慮，聲音有些沙啞：“阿纏來了。”

阿纏看了眼閉的房門，問道：“二舅舅，這是怎麼了，可是外公出了什麼事？”

“你外公方才忽然暈倒，呂道長正在里面施針。”

阿纏目微：“呂道長還會醫？”

“是啊，幸好有呂道長在。”

三人在外面等了小半個時辰，房門終于打開，呂道長從中走了出來。

見到阿纏也在，他朝阿纏微微頷首，隨后對林家兄弟二人說：“老爺子已經醒過來了，只是意識不算清楚，需要緩一緩。”

“多謝呂道長。”林禮一臉激地朝對方行禮。

他還未躬下就已經被呂道長抬手阻止：“舉手之勞，不必客氣。我先去給林老爺子熬藥，你們先進去吧。”

“勞煩了。”林禮與林和擔心林老爺子的，匆匆走房中，阿纏跟在后面也走了進去。

呂道長盯著阿纏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才轉離開。

因為林老爺子突發急癥，房間中的窗戶都被關了起來，屋子里有些發悶，線也有些暗。

阿纏走到床邊，看見林老爺子微闔著眼。

聽到林禮在他，他的眼珠子了，眼皮才掀了起來。

他看著床邊的兩個兒子，眼神有些渙散，似乎還未認出他們的份，只是看著他們，啊了兩聲，似在回應。

因為有了呂道長的叮囑，林家兄弟倒沒有特別張，一直陪著他說話。

林和還側過，讓出站在一旁的阿纏，對他說：“爹，你看，阿嬋今天特地來看你。”

林老爺子抬了抬頭，看向阿纏。

“外公。”阿纏了他一聲。

林宏信看到阿纏后便一直盯著看，半晌朝巍巍地出手。

林和見狀讓開位置，阿纏只能上前，握住對方枯瘦糙的手。

“悅娘……”他的聲音含糊，阿纏卻聽出了他是在林氏的名字。

“在呢。”

“你又來看爹了，是爹對不起你。”林老爺子用力抓著阿纏的手，嗚嗚咽咽地說著。

“您沒有對不起我，不怪您。”阿纏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但林老爺子并未將阿纏的話聽進去，他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意識里，自顧自地說著：“都是季恒那個畜生害死了你，他還害死了阿嬋，爹一定為你和阿嬋報仇。”

聽到這番話的林禮兄弟二人對視一眼，又看向阿纏。

“外祖父？”阿纏面上帶著疑與不解，微微垂眼，看著垂墜在腰側的殼，那上面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道痕跡。

說了幾句話，林老爺子似乎沒了力氣，再度閉上了眼。

阿纏上鏤空香囊中散發著的淡淡松香味正飄向他，讓原本意識混沌，緒激的林老爺子慢慢平息下來。

屋中人誰也沒有提起方才林老爺子的那些話，又過了一會兒，呂道長端著熬好的湯藥走進來。

林禮將林老爺子扶了起來靠在他上，另一邊林和則接過藥碗，舀了一匙藥，吹了吹給林老爺子喂了進去。

呂道長見阿纏站在那里，低聲對道：“季姑娘坐著歇歇吧。”

阿纏搖搖頭，面上滿是擔憂：“呂道長，外祖父這究竟是怎麼了？方才他將我認了我娘，還說我被人害死了。”

呂道長看向阿纏，見目澄澈，眼中只有疑不解。他移開目，開口道：“并不是什麼大事，很快就會恢復了，季姑娘不必憂心。”

他只讓阿纏不用擔心，卻不說林老爺子究竟得了什麼病。

阿纏現在幾乎可以確定，自己來林家遇到的這兩樁事，與這位呂道長不開關系。

呂道長不說，阿纏也不追問，盯著林老爺子看了好一會兒，才將目移開。

一碗藥喂完，林禮兄弟二人額頭上都見了汗，他們將老爺子放回床上，見他呼吸均勻，似乎是又睡過去了，才松了口氣。

“等林老爺子醒過來應該就沒事了，貧道就不打擾了。”呂道長對林禮道。

林禮再次起道謝，隨即他又看向阿纏，面上出些許歉意：“沒想到今日出了這樣的意外，你外公現在離不得人，我和你二舅舅得守著他，不如阿嬋你先回家吧，改日你外公恢復了，再過來探可好？”

阿纏并未立刻答應，而是看向林宏信，語氣遲疑：“可是外公……”

“你放心，你外公不會有事的，先回去吧。”

對方都已經這麼說了，阿纏不再推，點頭應下了。

林和送走了阿纏，回來時就見自家大哥面沉沉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他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問道：“怎麼了？”

林禮見是弟弟，招呼他坐在，隨后嘆息一聲：“你聽到爹方才說的話了嗎？”

林和點點頭：“爹只是說胡話呢。”

林禮卻有不同意見：“若只是說胡話，怎麼可能那麼清楚地說出小妹是被季恒害死的。”

“可能是爹心里一直記掛著小妹的事吧？”林和還是覺得這個理由有些牽強。

“昨日的事我們沒有爹說過，就算是記掛著小妹，也不該想到阿嬋上。”林禮頓了頓，又道，“我昨日托人去打聽的消息，今日有了回信。”

“怎麼樣？”林和坐直。

昨日聽了呂道長的話之后，他大哥還真讓人去打聽了阿嬋這一年里的變化。

調查的結果讓他們心驚，如今的阿嬋和他們印象中的外甥，幾乎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無論是格還是為人事上，現在的阿嬋表現的完全不像是在閨閣中養長大的子。就算是到了打擊，一夕之間長了，也不該變得這麼徹底。

因為呂道長的提醒，他大哥還專門托人去打聽，阿嬋是否發生過什麼意外。

見弟弟一臉急切，林禮沉聲道：“信上說，阿嬋去年曾經遭遇過一次妖禍，但是案子被明鏡司了下來，你說有沒有可能……”

話說到一半，林禮就說不下去了。

阿嬋畢竟是他妹妹留在世上唯一的骨了，這些都只是猜測，他實在不愿意相信。

林和也沉默著不說話。

過了不知道多久，沉睡中的林宏信悠悠醒來。

睜眼看見床前坐著的兩個兒子，他開口，輕聲問：“我怎麼了？”

“你早上忽然暈倒了。”林禮趕忙回答，隨后又問，“爹，你現在覺怎麼樣？”

“沒事了。”林老爺子微微皺著眉，似在回憶暈倒前發生的事，好一會兒才對兩個兒子說，“我記起來了，昨晚你妹妹給我托夢了。”

“什麼？”兩人都是一驚。

“悅娘和我說，是被季恒和他的外室害死的，還說……阿嬋也被他們害死了，還被頂替了份。”就是因為早起忽然想起了這個夢，他一時不住刺激，才暈了過去。

“這或許只是一個巧合？”林和的語氣已經開始不確定了。

真的有這樣的巧合嗎？

會不會是妹妹擔心家里人被現在的這個阿嬋騙了，才特地給父親托了夢？

見兩個兒子都沉默著不說話，林宏信道：“怎麼都這副表？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林禮猶豫了一下，才將昨日林文景的事說給他聽，又將調查來的事都說了一遍。

聽完之后，林宏信沉默良久才道：“我就說，不過兩年不見，那丫頭怎麼忽然就那般冷淡客套了。”

“爹，我們現在該怎麼做？”林禮也拿不定主意。

林和忽然道：“我瞧并不像是對我們有什麼惡意。”

“你又怎知小嬋的皮囊之下，里究竟藏著什麼東西。對我們沒有惡意，說不定只是為了掩藏真正的份。”

聽著兩個兒子的爭辯，林宏信開口：“請呂道長過來吧。”

親爹發了話，林和親自去請人，不多時呂道長便跟著他過來了。

看見醒過來的林老爺子，呂道長朝他微微頷首。

林宏信沒有和他過多客套，直接了當地問：“呂道長，我那外孫的事，可是真的？”

呂道長開口道：“貧道不敢瞞，這位季姑娘上確實有問題，但是什麼問題還不知道，若是想要探查清楚，定然會驚對方，到時候怕是很難收場。”

“呂道長可有什麼建議？”林宏信又問。

呂道長思索片刻，說道：“這件事事關重大，貧道實在不好手。”

見林家父子三人面失之，他繼續說：“貧道聽聞明鏡司法紀嚴明，那位白大人更是嫉惡如仇，對妖魔鬼怪從不留，此事不如上報明鏡司，由明鏡司的大人們調查如何？到時候不管調查結果如何，終歸是可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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