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星落察覺到一道薄涼的視線落在自己臉上。

回視謝觀瀾：“我母親的一切，想必世子早就查過了，應當不需要再審我了吧？”

謝觀瀾把家譜放回原。

早在父親決定迎娶衛姒的時候，他就已經查過了。

可這個人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沒有族親、沒有朋友，不知世、不知來途。

他在西南手眼通天，卻偏偏查不出的底細。

他斂去眼底的晦暗不明，居高臨下地盯著聞星落：“你該喚我長兄。”

聞星落知曉這人又開始裝模作樣了。

不理謝觀瀾，拉起謝拾安往祠堂外面走：“四哥哥，你明天還要去見李老將軍，我陪你去挑些禮。”

謝觀瀾慵懶地倚靠在供桌旁，語氣戲謔：“寧寧可真不乖呀。”

他的視線如芒在背，如同追魂奪命的絞索，聞星落渾汗倒豎，仿佛自己被一只春夜艷鬼給盯上了，要拉著共墮地獄。

的腳步不更快了些。

…

另一邊。

聞家。

聞月引清晨起來，發現自己的頭發被剃掉了半邊。

哭得聲嘶力竭，本想找三位兄長求安，哪知他們的頭發也被剃了。

聞如雷怒不可遏：“是誰那麼無聊，干出這種事？！等我揪出他，一定饒不了他！”

“我已經人去買假發了。”聞如風看不進書，煩躁地合起來丟在旁邊，“不管是誰干的，咱們總要出門的，還是先戴頂假發遮一遮。”

聞月引的腦海中，驀然冒出一個名字——

謝厭臣。

天底下，這麼變態又無聊的人，除了他還能有誰？

可是他為什麼要對他們下手？

他們兄妹又沒招惹他。

難道是為了幫聞星落出氣？

聞月引搖了搖頭。

謝厭臣乖張，他絕對不可能接聞星落當他的妹妹。

事事不順，令聞月引生出煩惱。

深深吸了一口氣，決心要讓命運回到正軌。

只有讓父兄們保持前世的軌跡，才能去京城當太子妃。

首先就是三哥。

三哥必須拜李老將軍為師，參軍伍建功立業。

思及此，聲道：“頭發的事先放到一邊，聽說李老將軍想收個弟子，傳承他的李家槍法。三哥在武藝方面天賦絕倫，要不你去拜李老將軍為師？”

聞月引以為聞如雷會滿口答應。

畢竟他前世走的就是這一條路。

可是聞如雷卻著半邊頭，煩躁道：“自古以來武將就比文臣地位低微，我為什麼放著讀書考功名的關大道不走，反倒去軍隊里當個小卒？難道在月引的心里，我這輩子都沒機會考上功名？！”

聞月引沉默。

聞如雷在書院里年年功課倒數，他能考上功名才怪。

可不能直說。

道：“三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聞如雷打斷：“更何況參軍伍十分辛苦，說不定十天半月才有機會回一趟家。月引，你忍心我孤零零在軍營里吃苦嗎？”

聞月引不解地看著他。

他坐姿懶散，一點兒神氣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呢？

前世他明明當了李老將軍的親傳弟子呀……

聞月引不清楚哪里出了問題，可急于讓命運回到正軌，于是紅著眼圈道：“三哥生我的氣了嗎？可我也是為了三哥好呀。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萬一三哥被李老將軍選上，說不定以后有機會封將軍，像謝指揮使那樣名天下。”

謝觀瀾也是棄文從武年名。

不過短短三年，就殺的邊陲諸國俯首稱臣，年年繳納歲貢，再不敢隨意侵犯。

可是蜀郡這麼多年，也就出了一個謝觀瀾。

聞如雷嘆了口氣：“不是我不想名天下，實在是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謝觀瀾是鎮北王府的世子，他立下的那些軍功，說不定有許多都是仗著權勢冒領別人的。像我們這種沒什麼背景的人，想建功立業其實是很難的。唉，月引你是深閨子，什麼也不懂，和你說了你也不明白！”

他說完，便安安逸逸地用起丫鬟沏來的新茶。

聞月引復雜地看著他。

他今年才十六歲。

明明應該是熱昂揚的年紀，卻一副平庸度日的模樣。

和前世那個鮮怒馬意氣風發的金吾衛副指揮使，完全像是兩個人。

不明白聞如雷究竟是怎麼了，就算有黑幕那又如何，難道天底下出人頭地的青年，全都是靠著黑幕嗎？

總有那麼幾個天之驕子，是憑自己本事殺出來的。

為什麼三哥不能當其中的一個呢？

可是不等再勸，聞如雷就已經起離開，說是約了兄弟出門喝酒。

聞月引左思右想，決定預備厚禮，明日親自去見李老將軍。

要勸他收三哥為徒。

次日。

聞月引踏進李府垂花廳的時候，驚訝地發現聞星落和謝拾安已經坐在這里了，正和李老將軍相談甚歡。

心底涌出濃烈的不安：“真是巧了，小妹也在這里？”

聞星落溫聲道：“姐姐，我陪四哥哥來見李將軍。”

聞月引試探：“謝四公子的傷還沒有痊愈吧？不知來見李將軍，所為何事？”

謝拾安不理，神氣地翻了個白眼。

聞星落解釋：“將軍有意收四哥哥為徒，傳授李家槍法。四哥哥今日過來，就是專程來拜師的。喏，這些都是四哥哥帶來的拜師禮。”

指了指侍們捧著的錦盒。

錦盒里面盛著人參鹿茸、古玩字畫、金石玉，全是珍貴的寶。

這份拜師禮，不可謂不厚重。

聞月引的臉更加難看。

聞星落的目落在懷里的食盒上，眼底掠過深意，問道：“莫非姐姐也是來拜師的？”

李老將軍捋了捋胡須，好奇地注視聞月引。

聞月引只得著頭皮，送上食盒：“家中錢財單薄，因此禮輕了些，司徒大人見笑了。”

送的是一盒糕點。

“雖然比不得謝四公子的禮貴重，”聞月引鼓起勇氣，“但我三哥對您的孺慕之意和想拜您為師的決心，與謝四公子是一樣的。希您念在我三哥差一點就能在演武比試上奪魁的份上，收我三哥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