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星落老實回答道：“見了世子。因為母親的事，我有些難過，好在剛剛世子安了我。”

陳樂之出一臉果然如此的神。

看著聞星落吹滅幾盞燭火，踢掉鞋爬上床榻。

小姑娘的心事毫不設防地寫在臉上，把的歡喜看得清清楚楚。

扯過錦被蓋在兩人上，故作不經意地問道：“你我同歲，太妃娘娘可有為你說親？寧寧，你現在有心儀的人嗎？”

聞星落好奇，“心儀的人？”

“就是喜歡的男子呀！我聽別人說，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即使他什麼也不做，僅僅只是看見他，就會很開心了！同他對視時，會心跳加速。聽見有趣的笑話時，會下意識在人群中看向他。很想嫁給他，很想與他共度一生！”

聞星落沉。

前世今生，遇見過許多男子，還被祖母帶著相看過許多王孫貴胄。

可是讓開心、讓心跳加速的，只有一個。

認真地問陳樂之，“如果僅僅只是開心和心跳加速，但從未想過要嫁給他，更沒有想過要與他共度一生，這種算不算心儀？”

“啊？！”陳樂之震驚又懷疑，“你喜歡一個人，竟然沒有想過要與他共度一生？！”

聞星落細細回憶了一番，實誠道：“他長得特別特別好看，還曾救過我幾次，我確實生出了好。再加上我是個自私又霸道的人，我生出了這種念頭，便希他待我特別一點，再特別一點。

“我企圖從他上得到回應，甚至，我貪心地希他比我付出更多的，讓我能他的好。但是我也很清楚，這份，還不足以支撐我生出嫁給他的念頭。人的一生是很漫長的，嫁娶之事更得慎重。樂之，我只想當下，我沒有考慮那麼遠。”

謝觀瀾可是要謀反的人。

萬一鎮北王府的船沉了，還得跑路呢。

說罷，心愉悅地拍枕頭，自顧躺了下來。

陳樂之凌了。

瞪著大眼睛向聞星落，不知從哪兒出一本游記，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十分專注于自己的興趣好。

“不是？！”

陳樂之更加凌了。

還以為聞星落對那黑心肝的深種不可自拔，搞了半天，家寧寧還真是見起意？！

這兩個人……

到底誰更加黑心肝啊！

還有那個誰，他知道他被聞寧寧玩了嗎？

陳樂之了額頭的冷汗，默默躺下來，蓋好自己的小被子。

夜已深。

聞星落抱著陳樂之睡著了的時候，滄浪閣依舊燈火通明。

書案上擱著銀蝴蝶和丑兔子。

謝觀瀾擬好了文書，遞給扶山，“飛鴿傳書給漢中王，他立刻派人接陳樂之回去。”

他實在不喜府里有外人。

扶山打發手底下的人去做了，又進來道：“剛剛城那邊傳來消息，穆尚明已經就任太守一職。他知道了聞青松的事，派人過來問主子要人，說他要親自審理聞青松。”

謝觀瀾把玩著丑兔子。

雖然丑了點，但的還牢固，無論他怎麼揪，都揪不掉那對長耳朵。

扶山悄悄覷著他。

他家主子自就養了端肅清冷不怒自威的，在本該蹴鞠出游的年紀，他卻一直埋頭讀書練習弓馬，可以說從小到大就沒過玩。

怎麼到了這個年紀，突然擺弄起兔子布偶來了……

他見謝觀瀾久久不說話，不由試探道：“主子？”

謝觀瀾捻著兔耳朵，薄輕揚，“看來監牢里，也有他們的人。”

扶山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

他家主子的意思是蓉城監牢有太守府那邊的眼線，杜廣弘死后那眼線就了穆尚明的人，他幫助聞青松傳遞了報給穆尚明，大約是很重要的報，值得穆尚明親自出面保下他。

扶山氣憤，“杜廣弘死后，蓉城里里外外都被咱們的人查了個遍，本以為早已肅清細，沒想到監牢里還藏著一個！卑職這就去派人把他揪出來！”

謝觀瀾把玩著布兔子。

在面對聞星落時，他會生出一種無法掌控的陌生緒。

但是沒有關系。

只要掌控住這個人，乖乖聽話、乖乖當他的妹妹、乖乖待在他的手掌心，就不會產生任何問題，那些陌生的緒也會得到紓解。

生著薄繭的寬大手掌，慢慢握攏一整只布小兔子。

到了他手里的東西，那就是他的。

次日天氣不好，沉沉的。

屑金院。

早上翠翠帶來聞家的消息，說聞如風他們幾個寫了布告張在城里，宣布和聞青松正式斷絕父子父關系。

翠翠還帶了一張布告回來給聞星落看，上面煞有其事地按了聞如風他們四個人的手印，證明聞青松現在是孤家寡人了。

聞星落好笑。

這四個人無利不起早，迫不及待斷絕關系也是有的。

收起布告，和陳樂之弄了些燕支花，在房里調制胭脂。

等紅胭脂凝固之后，陳樂之迫不及待想要試，便拿尾指挑了許多，點在聞星落的眉心，又抹在的頰邊和上。

端詳半晌，忍著笑道：“深了些。”

聞星落向銅鏡。

豈止深了些，簡直紅的像是抹了，仿佛剛吃完吃小孩兒！

“陳樂之！”

氣笑了，抓住陳樂之的手，也想給抹上。

兩人正打鬧，一個小丫鬟突然進來，“郡主，前院有您母妃的信！”

陳樂之連忙道：“走，帶我去拿！”

前腳剛走，扶山后腳出現，“小姐，主子請您過去一趟。”

聞星落看了眼陳樂之離開的方向，意識到謝觀瀾是故意支使開。

他大約有重要的事找自己。

道：“領路吧。”

被扶山引進一輛寬敞的馬車，謝觀瀾已經坐在車里了。

問道：“長兄要帶我去哪兒？”

謝觀瀾拿茶蓋慢條斯理地撇了撇茶湯浮沫，“見你父親。”

聞星落與他隔著矮幾坐了，“可是他出了什麼事？”

謝觀瀾看一眼，不由眉尖輕蹙。

小姑娘平日里要麼未施黛，要麼妝容致，今日這妝……

眉心點著一顆鮮紅朱砂，頰邊染上兩坨大紅胭脂，原本濃淡適宜的櫻泛出駭人的深紅澤，像極了剛吃完小孩兒還沒來得及。

這妝……

想起上回蓉城里流行的訶子，謝觀瀾疑心這又是新近流行的妝容。

雖然他看不懂，但小姑娘妝點這樣，必定有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