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愣住了,就這事?
下意識道:“算了吧,明天放涼就變味了,棗泥糕只有剛蒸出來,熱乎乎的才好吃。”
崔絡自然而然開口:“我明天再去買。”
沈宜一臉錯愕,接著抿道:“兄長這是什麼意思?那日你說的分明,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崔絡偏過頭去,頭微:“我從未說過不再關心你。”
他語氣一頓,又道:“三弟買的紅豆糕,你那日吃了。”
不過買些零罷了,哪家的兄長都給妹妹買過。再正常不過的兄妹深,他為什麼不能做?
沈宜:“……???”
繼兄他真是莫名其妙,吃了三堂哥的,就必須也要吃他的嗎?
沈宜撇撇,不想理會,只道:“我困了,兄長也回去歇息吧。”
說完轉離去,崔絡幾乎沒怎麼思考,握住了的手腕。
沈宜皺眉,想把他甩開,然此刻才發覺繼兄的力氣好大,掙扎不了一點。
兩人的視線對上,看不清繼兄那雙黑眸中藏了什麼,沈宜面冷了下來,自嘲一笑:“是兄長先要跟我生分的,現下又是在做什麼?我真是想不通。反反覆覆的,耍著我好玩嗎?”
崔絡呼吸一沉,艱開口:“你知道的,我不會。”
不僅繼妹想不通,連他自己都想不通,那丑陋又見不得人的嫉妒心沖昏了他的頭腦。
他來了,然后呢?
就像現在這般,面對繼妹的質問,他只能啞口無言。
崔絡閉了閉眼,握住的那只手漸漸松開。
只要他一天兄長,他們便沒可能。
繼妹是了崔家族譜的正經崔家。
·
在云煙來崔府的第三日,一道來自隨州刺史的八百里加急折子遞到了惠德帝的書房。
惠德帝閱完,龍大怒,當即召了幾位親信大臣和景王宮覲見,崔絡父子也在其中。
“好一個薛謙,才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他就把隨州霍霍這個樣子,隨州的糧食產量本就上不去,這兩年又鬧荒,他竟還敢提高百姓的賦稅?若不是流民四起,逃去鄰州,他還打算瞞朕到什麼時候?”
惠德帝氣的瞪直了眼,祖宗留下的江山若毀在他手里,他便是死了也沒臉見李家的列祖列宗。
崔絡臉一變,他派出去的人尚未回信,隨州果然出了事。
有大臣道:“陛下息怒。木已舟,現下要是如何解了隨州的災,好安流民啊。”
戶部尚書道:“啟稟陛下,糧倉的糧食還算充足,不過也只能先解燃眉之急,況且長安到隨州的路途,好馬要七八日,用馬車運糧再快也要半個月,這還不算上突發況。依微臣來看,隨州邊上的安州和襄州還算富足,陛下可加急給兩州刺史下道圣令,讓他們先開一部分糧倉施粥救人,應當能等到朝廷的救濟糧渡過難關。”
惠德帝的氣順了不:“卿所言有理。”
他話音方落,崔絡不假思索道:“微臣曾任隨州刺史,如今隨州百姓蒙難,臣自請運送救濟糧,還陛下恩準。”
“好,朕明日上朝便封你為巡察使兼轉運使,再從戶部調配兩名員,隨你一同出發。”惠德帝拍了拍崔絡的肩膀,欣道,他正有此意。
若璟行當真是他的曜兒,惠德帝會即刻封他為太子,主東宮。他文武雙全,此次再出援隨州,定會深得民心,冊封太子一事更會順理章。
慢了半拍的景王一臉惱意,他收了收臉上的神,當即道:“父皇,兒臣有其他看法。隨州百姓蒙難,兒子若代表皇家替父前去賑災,更能彰顯父皇的民之心。”
大哥已領了去云州監工的差,他若能去隨州賑災,聲定能比得過大哥,即便是路上辛苦些,那也值得。
惠德帝斜睨了過去,一眼就看穿了老二心里在想什麼,只他打打殺殺還行,安流民他做不來。當即斥道:“你的意思是,朕派璟行去,百姓就不念著朕的好了?”
景王冤啊,忙道:“父皇恕罪,兒臣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誰料他未說完,父皇便不耐的打斷了他:“行了,此事朕意已決。”
景王瞬間失魂落魄,比不上大哥這個嫡長子就算了,為何在父皇心里,崔絡這個外臣也要比他強上許多?
不過是運送幾車糧食,有何難的?
這麼些年,父皇怎就看不見他?
待封崔絡巡察使兼轉運使的圣旨一下,全長安包括崔府在都知道了隨州的災,眾人看云煙的眼神都變了。
就連連續幾日被哄的眉開眼笑的崔老太君也不再見,郎家有些無足輕重的小心思能容忍,但災這麼大的事竟閉口不談。
朝廷若早一日知曉,百姓便能一日罪。
崔絡著火氣,將人去了書房,冷眼看過去:“云府到底是如何失火的?”
隨州災一事已傳回了長安,云煙再也瞞不下去,哭著道:“是那些流民,父親管著租稅和糧倉,庫里早沒了屯著的舊米,新米又還未收上來。他本打算早早向朝廷稟明,好派人過去賑災,可薛刺史把父親勸了下來,稱他自會想辦法解決,只要再瞞些日子。
哪知流民等不了,一伙人夜襲了糧倉,見庫里幾乎空空如也,本沒有薛刺史所說的救濟糧,眾人紅了眼,跟兵鬧了起來。父親見勢不對,婢護著我先行離開,待我再回去時云府上下全都被那群刁民燒沒了,父親的尸骨也在其中。”
知道薛刺史若不想被朝廷問責,便只能想法子補窟窿,到時流民悄悄解決了,就還是云府的千金。
否則朝廷降了罪,父親也逃不過,那時便了罪臣之,這輩子還有什麼指。就算薛刺史解決不了,只要再拖一陣子,也夠賴上崔絡了,哪里想到這薛刺史這麼沒用。
崔絡冷笑兩聲,這麼大的事,薛謙他如何解決?無非是想拖一拖,好保住他的烏紗帽。
糧食是民之本,沒了糧,百姓自要跟他拚命。
崔絡看向哭紅眼的云煙:“你心思不正,我崔家萬不能再留你。看在你父親的份上,你去大夫人那里領五十兩銀錢,自尋出路罷。”
云煙不愿意,哭著不肯離開,被高竹給拽了出去。
“世子爺已經仁義至盡,云娘子再哭下去,五十兩銀錢怕也拿不到。”高竹不耐煩的瞅了一眼,云煙頓時不敢鬧了。
陳清芷覺得繼子做的很對,給五十兩,省得人賴在崔府不走。
這筆銀錢對于普通百姓一家幾口也夠吃喝好幾年的了,有手有腳的,人又年輕,只要不懶不賭怎麼都不死。
當日云煙便不不愿地出了崔府的大門,傳到沈宜耳朵里,可算是松了口氣。
戶部湊糧裝車整整費了三日的時間,六月出頭的早上,崔絡用過早膳便要同運送隊伍一同出發了。雖說此去無險,然崔老太君仍是帶著府上眾人囑咐了半天。
崔絡應下,環視一圈都未發現繼妹的影。這樣的場合,兒不在自然說不過去,然夜里來了葵水,這回肚子疼的厲害,陳清芷早上去看,睡的昏昏沉沉,都是泛白的。
實在心疼,便不用起了,想來繼子也不會在意這些虛禮。上前解釋道:“你妹妹今日子不適,就沒來送你,璟行可別介意。”
崔絡神一滯:“要嗎?”
好端端地,怎忽然就病了?
“不打的。”陳清芷笑了笑。
崔絡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趁高竹回清雅苑取包裹的時候,他站了會兒,仍是大步流星往繼妹的院子里去了。
他不瞧一眼,便是走了也不安心。
沈宜的靠在床榻上,被素蓮喂了幾勺清粥。
沒神地問道:“這個點兒,兄長應是走了吧?”
素蓮點點頭:“奴婢估著差不多。”接著看向沈宜:“郎要起,去送送世子嗎?說不準還能上。”
沈宜垂眸,若子不難,早上就跟著母親去了。那會兒人多,兩人想也說不了幾句話。
現下若是單獨面對他,沈宜也不知能說什麼,上次夜里一別,他們又是不歡而散。
繼兄是送糧,不是出征打仗,沈宜相信他能把事辦的漂漂亮亮的,只在心里佑他一路順遂。
搖搖頭道:“不了。”
站在門外的崔絡抿了抿,斜睨了眼未出聲的婢,隨即轉離去。
繼妹無甚大事,那便夠了。
在崔絡一行人尚未抵達隨州時,宮里的惠德帝盼來了影衛的書信,稱前國公夫人邊的老奴前幾年就得病走了,他們便將的兒子兒媳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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