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七十歲這年，追著揍程序言的時候，摔了一腳，左骨折了。

傷的不算重，可畢竟年紀大了，還是老老實實被打上了石膏。

“他揍同學就揍同學，他罵人就罵人，能怎麼的，你跟他什麼氣，那小兔崽子跑的那麼快，你倒退四十年也追不上他。”

池裴又氣又心疼，他這一頭白發一半是讓孩子們氣的，一半是讓葉輕氣的。

怎麼就摔了呢。

他跟程度在外面釣魚接到電話，差點犯心臟病。

還好沒事。

葉輕悠閑地靠在病床上，喝了口兒媳婦下廚煲的湯，慢悠悠地開口，“哦~嫌我老了啊~”

池裴：“？”

葉輕假裝難過地抹了下眼角，看向兒媳婦，“綰綰，看到了，男人都這樣，你一定要多存私房錢傍，一定要有敢離開的勇氣，知道嗎？”

林初綰這些年，早就習慣公婆的斗模式了。

從一開始的震驚擔憂到現在的淡定，索了好幾年。

聽見葉輕那麼說，只笑笑，“媽，您安心養病，這幾天一個孩子都不讓他們過來，您好好清靜清靜。”

“太好了，早知道我早點摔了，綰綰，你跟醫生說，媽要多住幾天院。”葉輕激的熱淚盈眶。

傷了還能有這好事，那簡直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胡說八道什麼！”池裴聽胡說八道就來氣，他就說今年他腦袋上僅剩的幾黑頭發也保不住。

林初綰很有眼地收了東西，“媽、爸，錦一和程霄在外面要揍孩子，我去看看，別真揍壞了。”

葉輕連忙擺擺手，“去吧去吧，別揍他，讓他下回跑慢點就行，外婆追不上。”

林初綰走了，也帶走了護士護工。

偌大的病房就剩下葉輕和在旁邊氣鼓鼓的池裴。

葉輕知道他是心疼自己，但是，年紀大了，叛逆期也來了。

就想氣氣他，“哎呀~池先生還在這里做什麼，去找個年輕能追的上你外孫子的唄，看我這麼個笨手笨腳、倒退四十年都跑不快的老太太做什麼。”

池裴太一突突。

“輕輕，我不是那個意思。”

葉輕一偏頭，不去看他，“我自己有耳朵，有腦子，我會判斷那是什麼意思，怎麼？我不信我自己，信你？”

池裴覺自己的頭發在這一瞬間就全白了，年輕的時候他還能吵的過，現在總是被氣的頭疼。

“葉輕輕。”池裴走到邊，皺著眉低頭看，“你明知道我不是這意思。我就是心疼你。”

“喲，心疼我就嘲諷我說我倒退四十年都追不上？你認識我多年了？現在才知道我跑的慢？我都七十了，沒人要了，你才告訴我你嫌棄我？”

“你、我、你胡說八道什麼？”池裴一陣語塞，“我什麼時候嫌棄過你，都是你嫌棄我好不好？”

倆人又拌了會毫無意義的。

池裴輸了。

他深吸一口氣，怒氣沖沖站起來。

葉輕以為他要干嘛呢，斜了他一眼。

結果，池裴說：“老子去把那小子的打斷，省的他下回氣你你追不上。”

葉輕：……

病房外一群人，程序言被爸爸和舅舅訓得掛著鼻涕靠著墻，大氣不敢出。

就希爺爺外公外婆能幫忙求求。

結果爺爺得知他害得外婆摔倒之后，倆人眼不見心不煩，回家給外婆做好吃的去了。

媽媽更是氣的要手。

只有舅媽一個人出來攔了幾下。

好在，舅舅聽舅媽的話。

眼看著他以為自己能混過去之后，外公黑著臉從病房出來了。

說實話，這還是十歲的程序言第一次看見外公臉這麼難看。

他之前只是聽說過，外公小時候多厲害，他還不信。

現在，他信了。

因為他不膝蓋有點，還有點想尿。

“爸。”

池錦一讓開路。

“爸。”

程霄把程序言往前推了一把。

“小兔崽子，老子打斷你的。”池裴是真的要揍人。

他一兒一，長這麼大沒有一個敢把葉輕弄這樣的。

現在可好，到孫子輩了出這麼個禍害。

誰說都不聽。

他一直以來是懶得管的，孩子嘛，只要不殺人放火，不涉黃賭毒，在他這就說的過去。

但是程序言刷新了他的下限。

他捧在手心上幾十年的葉輕，讓這小子給弄的骨折了。

不死他都是看在閨的份上。

程序言機靈地到來自外公的殺氣，他也看出來，家里大人沒人敢攔。

咽了口口水。

他想起來，還有一個靠山。

“外婆您怎麼出來了？”程序言朝著池裴后一喊。

池裴立馬扭頭。

結果小兔崽子趁著這個功夫躥進了病房，“外婆救命啊！外公要打死我了！！！”

“小兔崽子！！！”池裴怒喝一聲。

“爸您消消氣，別氣壞了，我去把他揪出來。”程霄立馬開口。

“揪個屁，你媽能讓我揍他？”池裴沉著臉進房間。

程序言苦著臉，鼻涕一把淚一把，向葉輕訴說著自己的遭遇。

葉輕沒忍住，“噗嗤”一聲樂出來。

“啊！！！外婆，您還笑！！！啊！！！！”程序言張著大嗷嗷哭。

葉輕笑的肩膀都在。

池裴進來的時候，看見的笑容，火氣好像就沒那麼大了。

連帶著看小崽都順眼了點兒。

“阿池！”葉輕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指著程序言的大，“你看，我看見他小舌頭了。”

池裴沒繃住，也樂了。

扯了把椅子坐在葉輕邊，看向程序言，“再嚎十分鐘，我今天就不揍你。”

“啊！！！！！我哭不了！！！啊！！！！”

葉輕笑的在捶床。

池裴溫地看。

哪怕已經不再年輕，哪怕現在已經七十歲了，可他依舊。

到骨子里。

舍不得疼，舍不得哭。

想看見笑。

哪怕這個笑是建立在程序言的痛苦之上。

程序言哭了半天，早就沒了眼淚，就剩下干嚎了。

但是外公說了，哭了就不挨揍，也不用打斷。

他就拼命嚎。

“我他娘的以后再也不敢氣外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