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早有心理預期，聽陸離說出這話，祁宸衍反倒沒有剛才憤怒了，甚至連形都放松了幾分。

因為，陸離還愿意說。

所以祁宸衍只是冷眼看著陸離，一字字緩聲道：“那這兄弟就不用做了。”

說完想到什麼，又彎，“還有，你就做好，一輩子看著我跟祁星星恩恩，而你自己痛苦余生孤獨終老的準備吧。”

“哦，等你要進棺材，需要有人替你披麻戴孝的時候，我可以考慮考慮，讓我和星星的孫輩來你墳前替你燒點紙，也算是念你這一生癡了。”

他慢悠悠說完，陸離被傷到的角又扯了扯，更疼了M的！

他眼神變得無語，“祁小三，你做個人吧！”

“我不做人？”

祁宸衍眼神諷刺：“面對連自己弟媳都敢下心思的禽，我做什麼人？”

陸離輕哂：“我要真想下什麼心思，你覺得我還會跟你說？”

當然，祁宸衍就是知道他不會，所以這會兒說話才更放松了些。

因為他了解陸離。

陸離煩躁的嘆了聲：“還有那個安然，我沒，還沒那麼。”

祁宸衍又松了口氣。

陸離，“而且我說的看上，其實和你理解的或許也不一樣。”

他垂眸，輕飄飄說：“我只是覺得，你老婆好像是我白月。”

祁宸衍：“？”

他看神經一樣的眼神看陸離：“我老婆從小在c國京都，做你哪門子的白月？”

陸離皺眉：“所以，小時候真的沒來過z國嗎？”

祁宸衍：“沒來過。”

陸離：“你怎麼知道？”

祁宸衍：“因為是我老婆。”

“……”

幾秒沉默，陸離說：“說不定瞞著你來的呢，說不定失憶過呢？”

祁宸衍慢慢皺眉。

十分鐘后，花園。

時星看一眼坐在邊面難看的祁宸衍，又茫然的看向對面的陸離：“白月？”

陸離此刻和薄云宴坐在了一起，能清楚的覺到薄云宴朝他看來的不善眼神。

他蹙眉。

他說時星是他白月，祁宸衍不滿就算了，薄家這位和尚不滿什麼？

怎麼和尚也要找月嗎？

又聽時星問他，他不由尷尬的清清嗓子：“也算不上白月，就是覺得，你和我小時候見過的一個孩兒很像。”

祁宸衍捻起果盤上一顆荔枝，慢條斯理的剝開，聞言低嗤，“剛才不是你自己說我老婆可能是你白月的嗎，怎麼現在又算不上了？”

“……”

陸離覺得，薄云宴看他的眼神更不滿了。

祁宸衍把荔枝喂給時星，薄云宴不滿的目又落向了祁宸衍那邊。

陸離：“？”

這和尚怎麼比他還離譜。

陸離沉默幾秒，煩惱的自己頭發，嘆氣：“那時候年紀不大，可確實到現在都記得。”

時星終于明白他為什麼總是用那樣探究的眼神看，又為什麼問來沒來過z國了。

“可我小時候沒有來過z國。”

時星咬著祁宸衍喂到里的荔枝，想了想，又點頭，“確實沒來過。”

陸離眼神就黯淡下去。

不是。

難道真是安然嗎？

祁宸衍繼續剝荔枝，目一邊落在陸離上，看出他渾出的煩躁，想了想還是問：“所以當時是發生了什麼讓你一直記得那個白月的？”

陸離沉默。

這些話他從來沒對別人說過。

可面對時星也同樣疑好奇的眼神，他最終閉上眼，開口。

夢過了無數回的畫面，輕易就浮現眼前。

平常小孩兒或許早就忘記了，可對他來說，那段記憶太深刻，很難忘記。

因為他是私生子，所以小時候其實沒什麼人看得起他。

富二代的圈子，總是狗眼看人低的。

所以，總是被排，總是被打罵。

他也從不敢還手。

因為他知道，還手就會被打得更痛，會被打得更狠。

畢竟就算讓他父親知道也不會管，可能他那個所謂的‘母親’還會開心得讓別人打得更狠點。

那天他又被那些人堵上了。

他在墻角，任由那些人的拳腳落在上，平時就算有人看到也是直接繞開，不會跟他們那群人作對。

可那天，有個小孩兒看到他們，不但沒有繞開，反而跑上來，“你們做什麼，你們怎麼能隨便打人呢？”

那群人轉頭看到了。

一個八九歲的小孩兒，還管閑事？

他們覺得好笑。

而那群人，都已經是十幾歲的大男孩了。

幾個人朝那小孩兒圍過去：“小妹妹，多大了？”

“這麼點大就想管哥哥的閑事了，來讓哥哥你長大了沒？”

“你們做什麼，你們再這樣我要報警了——”

“報警？”

“你看看警察敢管我們嗎？”

“知道哥哥是誰嗎，來，跪下來給哥哥磕個頭哥哥就放你走。”

“這小孩兒穿戴看起來有錢的，是不是哪家的大小姐？”

“沒見過，帝都還有我沒見過的大小姐？”

“誰家的都沒用，想管小爺的閑事，不讓小爺開心了就別想走！”

“你們走開，別我……”

那些人的聲音還有孩兒慌的聲音全都一腦的朝陸離耳朵里鉆。

那一刻，陸離抑了很久的憤怒全都發出來了。

他從來不還手。

可不代表，他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能對那麼小的孩兒手。

何況，是想幫他。

陸離忽然大喊一聲，不管不顧的朝那些人沖了過去。

像終于被激怒的小獅子，拼了命的和那些人扭打在一起，讓那小孩兒快跑。

小孩兒趁機跑掉了。

那些人眼看著他竟然敢還手，更憤怒，也顧不上小孩兒，拳頭和腳全都落在了他的上。

“喲，敢還手了？怎麼，見小姑娘漂亮了？”

“你他媽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一個私生子，野種，就你還想英雄救？”

那時候，陸離徹底沒了力氣。

他趴在地上，覺得快要死了。

卻也沒想到，那小孩兒竟然還敢回來。

真的報警了。

警察把他送去了醫院又找到了陸家，陸家也來了人，是聽說了消息的陸甜。

那時候陸甜正好在帝都，沒想到陸家的人竟然會被人欺負這樣？

陸離在病房里，聽到陸甜在外面罵他那個父親，“不管他是誰的孩子，他姓陸，你生了他就得養好他，你竟然任由別人這麼欺負他？這是打他嗎，這是打我陸家的臉，打我陸甜的臉！”

“那些個小雜種全都給我找出來，我倒是要看看，誰家那麼不會教孩子！他們不會教，我陸甜幫他們教！”

這件事陸甜最后怎麼理的，陸離不知道，可他出院后，那些人再也沒敢到他面前來過。

沒有人再欺負他。

可他也沒再見到過那個小孩兒。

他問過報警的警察，警察說確實是個小孩打電話報的警，不過小孩把他一起送上了救護車后就離開了，沒有留下名字。

陸離以為是他學校的同學，在學校一個班一個班的找了很久，也沒找到。

慢慢的這件事被塵封。

那個孩兒，也只在他夢里出現。

一直到，那天晚上，在宴會上忽然看到時星。

那種撲面而來的悉，讓陸離沒有辦法不關注。

他總是忍不住看，然后跟著，到了泳池邊。

知道是祁宸衍的老婆，不該過分靠近，可快要摔下泳池時，他還是沒忍住扶住了。

他一直在想自己為什麼會那麼關注，直到他忽然想到那個小孩兒。

那瞬間，時星的影和孩兒的影就好像重疊了。

聽陸離緩緩說完那段過往，薄云宴收回落在他上的目，閉眼念了句佛語。

祁宸衍眼神則慢慢變得復雜。

他當然很清楚陸離小時候欺負的事，因為是陸甜理的。

那段時間陸甜對陸離很關注，還把陸離帶回c國京都玩兒過一段時間，他和陸離也是那之后悉起來。

不過祁宸衍也是沒想到，這中間還有個小孩兒。

如果沒有那個小孩兒的出現，陸離就始終不會反抗，沒有人報警，更不會鬧到陸甜面前。

陸離或許，也不會變現在的陸離。

只是……

祁宸衍蹙眉看向邊的時星，低聲問：“你記得這事兒嗎？”

時星也確實沒有想到陸離這樣的人上還有這一出，可還是搖頭：“不記得，我真的沒有來過。”

兩輩子的記憶里，都沒有這一段。

時星看著陸離：“那個人應該不是我，長什麼樣你當時沒看清嗎？”

陸離自嘲的笑：“當時已經快要被打死了，模模糊糊的，只看到大概的廓還有很亮的眼睛。”

時星無奈：“小孩子的眼睛都是很亮的啊。”

陸離抿，片刻，點頭：“也是。”

時星想了想：“那，你帶安然過來，是因為我跟你說我沒來過z國，所以你懷疑是？”

“你們覺得會嗎？”

“這……”

時星糾結的和祁宸衍對視。

這還真不好說。

畢竟安然小時候什麼樣，他們也不知道啊。

祁宸衍心口卻有些沉。

他確實也記得祁星星小時候沒有來過z國，可陸離的話，讓他忽然想到之前賀昇說過的話。

那時候，時星用賀昇不行的事威脅他，賀昇說：“你不記得了是嗎，當年有人找你麻煩，我為了幫你被那些人圍毆，就是那次我被他們傷到……”

可時星說沒有這件事。

所以他們就都沒在意。

現在再聯系陸離這段話，祁宸衍忽然覺得古怪。

有沒有可能真的發生過這件事，只是不是賀昇而是陸離？

而賀昇知道了，所以跟星星說是他？

畢竟賀昇那賤男人，向來喜歡搶人功勞。

可時星為什麼不記得？

祁宸衍思考著，看陸離的眼神也奇奇怪怪起來，從陸離的臉朝下看，只是隔著桌面，倒也看不到。

陸離卻因為他的眼神下意識疊起雙，皺眉：“祁小三，你看什麼呢？”

“陸離。”

祁宸衍角了，“你不會是，不行吧。”

陸離：“！”

時星：“？”

薄云宴睜開眼，側眸看下去。

陸離唰的抬手擋住薄云宴的眼睛：“出家人別看。”

隨后咬牙看祁宸衍：“胡說什麼？”

祁宸衍嘆氣：“作為兄弟，關心一下你，別太敏。”

陸離冷笑：“你這特麼關心？”

雖然他小時候確實是被傷到了，可傷得不嚴重，這麼多年早就養好了。

祁宸衍蹙眉點頭：“也是，你朋友不，不行的話應該沒有人愿意跟你。”

“祁小三！”

陸離面鐵青，祁宸衍嘆氣：“都說你行了，干嘛還惱怒？”

陸離閉眼。

他覺得他就不該跟祁小三這個狗玩意兒說這些。

時星扯了扯祁宸衍的袖，示意他悠著點。

雖然是不知道陸離和祁宸衍的關系到底能開玩笑到什麼地步，可至陸離此刻的表看起來確實很難看。

祁宸衍笑笑，卻又忽然問時星：“星星，有沒有可能你小時候，時家夫婦真的帶你來過帝都？”

時星和陸離都是一愣。

陸離看時星的目亮了亮。

只要是就行，不要是安然就行。

時星搖頭，為難道：“真的沒有啊，如果有的話我肯定記得的，而且，你不記得了，梁醫生之前還給我催眠過，要是我真的有這段記憶，我應該也早就想起來了。”

祁宸衍皺眉。

確實是。

所以……

難道還真是安然？

就連祁宸衍都開始懷疑。

陸離眼底的又暗下去。

氣氛僵滯時，一直沒說話，只眼神復雜的薄云宴閉眼輕嘆：“阿彌陀佛。”

他轉眸看向陸離：“你行不行我不知道，可你的眼睛肯定不行。”

陸離一愣，“和尚你什麼……”

薄云宴：“眼睛行的話，為什麼會覺得，我是孩子。”

本來不想多說什麼，薄云宴從小也最討厭別人說他像孩兒。

可看他們‘破案’破得太難，薄云宴最終還是無奈，至不想讓星星煩惱。

其他人卻懵了。

什麼東西！

陸離也茫然：“你什麼意思？”

薄云宴看著陸離，眸清澈，語氣平淡：“不好意思，你的白月，是我。”

祁宸衍和時星：“……”

忽然想笑。

時星咬，偏頭埋進祁宸衍的肩。

祁宸衍頭發，單手握拳抵。

陸離：“？”

陸離：“！”

他不可置信的，不愿相信的，慢慢睜大了眼。

他的，白月……

目落在薄云宴的頭上。

確實。

陸離閉上眼。

忽然覺得生無可。

艸啊！

誰來告訴他，小時候可的小姑娘，長大了為什麼變了和尚！

（離：糖媽你出來！咆哮殺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