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虞是在阮云珩回臥室后離開的。
阮云珩洗完澡想起來今天晚上喝了紅酒,給發消息提醒最好不要吃安眠藥,沒回消息。
他去了主臥才發現人不見了,手機卻還在家里。
他第一時間打開了許安虞的手機,看到了許崇山在半個小時前給許安虞打了電話。
很明顯,就是他剛進浴室洗澡的時候,難怪他沒聽到聲音。
“所以,是回許家了嗎?”
許念意有些疑:“這麼晚了,許土包讓回去做什麼?”
現在已經是十點半了,這個時候能有什麼急事非得要回去。
阮云珩渾都繃著,緒張得厲害,“我得去許家看看。”
他不敢想,如果許崇山又像那天在酒店那樣對許七,甚至,更可怕的對待,他只要想一想,整顆心都像是被人拿住了,完全無法抵抗。
許念意很清楚,這時候讓他不去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說:“我們陪你一起去。”
雖然說,在許念意看來,只要許安虞媽媽還在許土包手中,這樣的事就會一次次發生。
今天去把帶出來,明天說不定又會被威脅著自己走回去,本解決不了問題。
可阮云珩不放心。
許念意和謝厭聞也只能陪著。
只是沒想到,三人剛開車到了許家老宅外不遠,就看到了夜中的影,孤零零的,搖搖晃晃朝前走著,似乎隨時都能倒下。
不是許安虞還能是誰?
謝厭聞忙將車靠邊停下,后排阮云珩已經急急推開車門迎上去:“許七!”
許安虞聽到聲音,停下腳步,過茫茫夜朝阮云珩看來。
看到年朝疾奔而來的影時,就好像看到一顆特別明亮的星星,不顧一切闖進了如同永夜的生命。
沉靜如死水的眼睛里忽然就有星閃進去般,眼睫也隨之輕,忍了很久的眼淚就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
“阮三……”
許安虞站在夜風中,輕聲回應他。
阮云珩幾步沖到面前,急急捧住臉,仔細的看,語氣也焦急,“怎麼樣,他有沒有打你,有沒有傷,有沒有被欺負?”
的臉好冰,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他只能不斷用指腹挲著的臉頰,去的眼淚,想讓更溫暖點兒。
看出臉上沒有傷,他才忙又下外套裹在上,將抱進懷里,“沒事了沒事了,寶寶,我來了。”
許安虞從老宅走出來的時候,只覺得心口像是破開一個大,秋夜的涼風毫不費勁的吹進的,恨不得將的骨都凍結冰。
直到此刻,被抱進溫暖的懷抱,心口的破被填滿。
曾經以為,怎樣都無法融解的冰雪,好像輕易就被融了水,開始重新流,緩緩的,慢慢恢復生機。
許安虞閉上眼,雙手環過他腰,回抱著他。
埋在他肩窩,想到在許家發生的事。
想到許崇山同說的那些話。
那時候,許崇山坐在沙發上,他面前跪著個年輕漂亮的人,跟許安虞也差不多大。
他著人的伺候,許安虞低著頭,連眼角余都不想看過去。
怕會直接吐出來。
只聽到許崇山一邊,一邊同說:“那天阮家那個將你從酒店帶走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他現在對你深。所以你就趁著現在他還喜歡你,想辦法,盡快懷上他的孩子吧。”
“孩子?”
許安虞愣住,下意識要抬頭,又忍住了,只用力掐著自己的掌心,“我們這個年紀,為什麼要急著要孩子?”
許崇山:“有了孩子,以后就算他對你沒興趣了,他也只能跟你結婚,畢竟你是我許家的兒,他還敢拋棄你和孩子嗎?”
許安虞將掌心掐得很疼,維持著冷靜和呼吸,“他不是那樣的人。”
“怎麼,你比我更了解男人嗎?”
許崇山只是冷笑,然后一腳將面前的人踹開,“滾。”
人低著頭,戰戰兢兢的跑出去。
許崇山收拾妥當,站起走近許安虞:“你以為,沒有孩子,靠一張臉就能綁住男人嗎?”
他看著面前抖得不停的許安虞,笑容深了些:“就像你媽媽,當初不也是有了孩子,才能留在我邊嗎?”
媽媽兩個字,讓許安虞得更厲害,還有他上令人惡心的味道,快窒息了。
可他接著說:“如果你不會,就讓你媽媽教教你。”
僵住,終于抬頭,看到許崇山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再然后,被許崇山帶進一個房間,見到了媽媽。
許安虞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見過媽媽了。
因為知道,不聽話,媽媽就會懲罰,所以這麼多年,都很聽許崇山的話。
所以,許崇山輕易不會讓見到媽媽。
只要不見,就代表媽媽是安全的。
所以就算再想,許安虞也沒有去見過媽媽。
可今天,許安虞又見到了媽媽。
已經不是許安虞記憶中溫漂亮的模樣。
現在的,好瘦好瘦,瘦得幾乎只剩下了骨頭,可就算已經這樣瘦了,還是要被折磨。
那是和十歲時一樣的場景。
許崇山在威脅。
不聽話,罰的是媽媽。
而這次和十歲時不同的是,這次,許崇山沒有睜眼,也睜大了眼,怔怔的看著媽媽。
而媽媽,也沒有哭喊沒有尖,無聲無息的躺著,偏著頭,用那雙早就沒有彩的眼睛,直直的著,像是要把兒的模樣刻靈魂,回也不忘。
許安虞張了張,無聲的:媽媽。
用型,一字字很慢的同說:媽媽,我有男朋友了。
他很好。
他會保護我。
他說,會幫我,救你出去。
然后,看到媽媽的眼睛里,有眼淚落下來。
知道,媽媽聽懂了。
從房間里出來。
許崇山說:“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沒有回答。
他又笑笑,毫不在意的語氣:“我也知道你的病,所以你先試試,試過了,如果你實在生不了,我找人替你生,你只需要安安分分等著做媽媽就好。”
許安虞有時候覺得,是真的很臟,人臟,這更臟。
太臟了。
也不知道到底要怎樣,才能讓自己變得干凈些。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走出許家的,本來,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
也許,去海邊,去湖邊,去任意一個能將洗干凈的地方。
跳下去,從此,才能清清白白。
可他來了。
帶著的星星,的月亮,的以及,從未見過的,傾盆大雨。
將世界照亮,將污濁清洗。
許安虞閉上眼。
眼淚越掉越厲害,聲音卻很平靜,同阮云珩說:“我很快就要沒有媽媽了。”
埋在他頸窩,眼淚已經打了他的肩,“我,殺了我媽媽。”
阮云珩微僵一瞬,很快恢復尋常,只不聲的輕頭發,“沒事,還有我。”
他收手臂,低頭吻在耳側。
聲音輕啞而溫,“寶寶別怕,我在你邊,我抱著你。”
就算前路污濁不堪泥濘遍布,就算前路刀山火海全是荊棘,我也會抱著你,一步步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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