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過了阮云珩的兩個月后，謝厭聞第一次見到了許念意。

在醫院里。

阮云珩躺在病床上，許念意坐在床邊握著阮云珩的手，安靜而乖巧。

抬頭朝他看來時，他看到小姑娘眼睛很紅，強忍著眼淚，著他時，清凌凌漉漉的眼睛里滿滿都是疑好奇。

那是16歲的許念意。

那是他們人生的初遇。

而那時候，謝厭聞沒什麼緒的看著那個強忍眼淚的小姑娘，也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為，他的念念不忘。

其實對那時候的他來說，把許念意帶回家，同他居住在一起是不太合適的。

可阮云珩托付，他如果把這孩兒給別人，似乎也不合適。

而在阮云珩的葬禮之后，他詢問許念意的意愿時，只是輕聲同他說：“我爸爸說，你是他最好的朋友，爸爸讓我跟著你。”

謝厭聞沉默。

他什麼也沒再說，把帶回了家。

許念意的到來，讓他平靜無波的人生忽然生出了漣漪。

也是那時候，他才知道，阮云珩為什麼沒有被那麼痛苦的生活擊倒，或許真的是因為，這個姑娘過于鬧騰。

許念意是個很活潑的孩兒，謝厭聞時常會想，阮云珩到底是怎麼將養大的，為什麼會養這樣的子？

不過偶爾看著，又覺得就該是這樣。

跟小時候的阮云珩其實像。

似乎沒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能在心里長留，總是開開心心，笑眼彎彎。

只是謝厭聞偶爾也會在夜里失眠，準備去臺個煙時，看到小姑娘坐在臺秋千椅上著星空發呆的樣子。

很安靜，就像他第一次見到時的模樣。

每回，謝厭聞默默看幾眼就會退回去，去后面的臺煙，兩人互不打擾。

直到有一次，他在后臺坐下，剛點燃一支煙了沒兩口，不知怎麼被發現了。

走過來，問他：“你也睡不著嗎？”

謝厭聞抬眸看過去，在他對面坐下，“我也睡不著。”

雙手托著下，眼睛有些紅，小聲同他說：“我想我爸爸了。”

謝厭聞雙疊，靠在沙發上，緩緩吸著煙，沒有回答。

看向他指尖夾著的煙，忽然說：“我能一支嗎？”

謝厭聞這才瞇了下眸，“你會？”

搖頭，“不會。”

謝厭聞把手中的煙摁滅在煙灰缸里，“那就別了。”

他淡淡瞥一眼：“我讓你煙，你爸能從棺材里爬出來掐死我。”

小姑娘嘆了聲：“那也好的。”

“……”

“我就能見見他了。”

“……”

謝厭聞起，“回去睡吧，很晚了。”

再后來，謝厭聞見到在臺上發呆的時候，也會走過去，無奈問：“又想爸爸了？”

趴在臺欄桿上，著星空，“明明知道人去世了會變星星都是假的，可還是希，他會變最明亮的那顆。”

說：“我真的很想他。”

謝厭聞也著星空，沉默許久：“我和他差不多大。”

偏頭向他，他似乎是一時興起，同說：“如果不嫌棄，以后你就把我當爸爸吧。”

小姑娘也沉默了好久，收回看他的目，嘟囔著：“我才不要。”

似乎不太開心：“我只有一個爸爸，你別想占我便宜。”

“……”

謝厭聞不再理會。

這世上有多人爭著搶著要做他的孩子，還不知道。

兩人都沉默下來，安靜的站在一起，著星空。

那是阮云珩離開的第一年。

也是來到他邊的第一年。

在每個失眠的夜晚，多了個一起看星星的人。

他很再煙。

甚至于自從來了邊，謝厭聞去看心理醫生的頻率都在慢慢降低，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發病。

偶爾他心煩躁的時候，都會笑盈盈的出現，纏著他說這說那。

不想爸爸的時候，總是像個小太。

只要他有時間，就要纏著他帶去各種地方，去游樂場，去海邊放煙花，甚至去蹦極。

謝厭聞不知道小孩兒是不是都像那麼有力，只他從一開始無可奈何的陪著，到后來心甘愿的陪著，那過程，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就覺得，小姑娘笑起來的樣子明燦爛，的確會讓人愉悅開心。

兩個人的第一個新年，拉著他去花園玩仙棒。

拿著點燃的仙棒，煙火照亮臉龐，眼睛里閃出的是溫暖的，笑著跑著，他的名字：“謝厭聞，新年快樂啊——”

小姑娘沒大沒小，從來不他一聲叔叔，總是連名帶姓的稱呼。

謝厭聞站在不遠，著支香煙在指尖，幾下，還是扔掉。

他走去邊，手中的仙棒正好燒完了，他摁著手中的打火機，重新替點燃一支遞給，煙火的暖重新照亮兩人的臉龐，他隔著煙火著越發璀璨的眼，輕聲說：“新年快樂。”

以后的每一年，如果都有人在邊陪著，似乎，也沒有那麼難熬了。

他們之間越來越親。

雖然依然是謝厭聞謝厭聞的著他，可他覺得，似乎開始把他當可以撒的長輩了，偶爾大冬天的也不穿鞋踩在地板上，他讓把鞋穿上，會摟住他脖子耍賴，讓他抱。

謝厭聞很無奈，把抱起來，放回沙發。

然后同說：“許念意，你不是小孩兒了。”

委屈的著他：“不是小孩兒怎麼了，不是小孩兒就不能抱了？”

然后還會補充一句：“以前老阮都這麼抱我的。”

謝厭聞就沉默了。

他沒有過孩子，的確不知道孩子該怎麼養，可許念意的年紀并不小了，對他來說，有些舉過于唐突。

可如果他拒絕，就會像是了天大的委屈。

像是太被烏云擋住，快要落雨了。

他，見不得那雨落下。

所以，總是會妥協。

而那是來到他邊的第二年。

他的邊多了個會撒的孩兒，多了很多的無奈，也多了……很多的快樂。

直到來到他邊的第三年。

19歲了。

生日的時候，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