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寂說完這話,長隨的往后邁了一步,為文昭打開了后座的車門。
文昭有些猶豫。
畢竟明明是老同學,坐在后座就會有點像把他當了司機。
彎腰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的褚禮。
卻見褚禮爽朗的擺了擺手,對著笑:“坐到后排去吧,昭昭。”
文昭這才上了后座。
岑寂心的為關上門,自己上了副駕。
只見褚禮瞇著眼睛看著副駕上的男人,角勾起了若有若無的笑:
“出車禍時副駕駛死亡率高,讓岑寂坐前面剛剛好。”
副駕上的岑寂扣安全帶的作一頓。
文昭眼角搐了兩下,趕給自己系上了后排的安全帶。
等幾人坐穩,褚禮發汽車駛出街道。
黑暗的車廂里影影綽綽,是街道上霓虹燈閃爍的。
只聽褚禮不聲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廂里傳來,他像是隨意的詢問:
“地址在哪里?”
岑寂拉了拉領帶,解開了襯衫的第一顆紐扣:“錦繡華園。”
文昭沒反駁,因為今晚是不回學校的。
明天上午沒課,但是約好和導演去采風,是老城區一間有兩百年歷史的教堂。
褚禮突然嘖了一聲,他不耐的看了岑寂一眼,又是抬眸向了后視鏡。
看見文昭瑩白的小臉,他銳利的眼眸一瞬間和不,聲音也輕輕的:“那昭昭呢?”
文昭還沒開口,就見岑寂垂眸,削蔥的指尖整理領。
他的聲音慢條斯理:“錦繡華園。”
褚禮扭頭向了邊的岑寂,眼眸深深:
“你們住一個小區?”
岑寂對著他笑,他不聲用手掌抵住小腹,微紅的眼尾瀲滟:“昨天我把東西落在家里了。”
褚禮一怔。
文昭也是意外。
解釋的聲音從后面傳來:“其實是我跟岑寂的貓巧合租了。”
“昨天岑寂的別墅著火了,他臨時回國又遇上雷暴天氣,沒地方去,就跟貓了一晚。”
說著,又是蹙眉向岑寂:“岑寂,你什麼東西落在我家了?”
岑寂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一些重要的文件。”
文昭倒是沒什麼話好說了。
褚禮聽見這話,不著痕跡的看了他一眼。
看著岑寂有些無辜的表,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點點收,卻又倏地笑了起來。
“岑總家大業大,現在只能被貓咪收留,連文件都給忘記了,混得差勁啊。”
岑寂指尖微微一,他垂了垂眸,也沒再說話。
車上的幾人都沒再說話,直到紅旗車在小區門口停下。
岑寂利落的解開安全帶,又是開門下車,長長的手臂抵在車邊,微微躬,薄薄的襯衫映出他起伏的背。
他熱的對車上的褚禮開口,瓣殷紅:
“要不要上樓,去我們家坐一坐?”
“我們家的貓會媽媽。”
褚禮聞言,微微抬了抬下,晦暗的眼眸帶著笑容,可笑意卻不達眼底:
“合租的房子就算了,沒有家的溫馨,我不太喜歡。”
岑寂倏地支起子。
褚禮繼而轉,對著車后座的文昭開口:
“在家里要注意安全。”
岑寂聽見這話,冷冽的臉上沒有什麼表。
文昭從后駕上離開,和褚禮道別后,又是跟著岑寂兩人往小區門口走了幾步。
岑寂上的酒味變淡了,混雜著他慣用的雪松香,但是文昭覺他的臉有點不好看。
想起剛剛在餐廳門口謝家雄的話,于是仰頭問了一句:“岑寂,你是不是有點不舒服?”
岑寂微微一頓。
他的結上下滾了一下,還沒說話。
文昭又是突然聽見褚禮在后突然了一聲。
“昭昭。”
文昭順著聲音的方向轉頭,就看見褚禮已經下了車。
月下,他頎長的子倚在黑的越野車邊。
看起來懶懶散散的,倒是沒有了人前屬于軍人的莊嚴肅穆。
更像是高中時期的褚禮,是他自己。
褚禮看見轉頭,又是笑了一下,出了一口白牙。
他朝招了招手,漆黑的皮手套反著月的。
文昭遠遠的看著褚禮,以為自己又把什麼東西忘在車上了,下意識的了自己的手機。
發現手機還在,應該是褚禮還有什麼話要說。
于是文昭又是轉走了回去。
岑寂步子一頓,也跟在文昭的后走了回去。
褚禮從車邊直起了。
文昭在他的邊站定,氣息還有點不穩。
耳畔聽見了褚禮的聲音:“還沒說,昭昭,很高興重新遇見你。”
他說著,又是掉了手上的皮手套,鄭重的向文昭出了手。
手套下,文昭才發現褚禮的手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幾乎劃過了他整個手背,又是扭曲著向腕骨延。
的傷疤在月的照耀下,顯得越發猙獰可怖。
文昭眼眸微微一,急忙向褚禮出了自己的手。
兩手相握,手心是男人灼熱的溫。
大拇指的邊緣則是不可避免的及手背凹凸不平的傷疤。
留下疤痕的皮有些糙,傷疤的皮繃著,就像是手背上的補丁。
文昭的指尖一,終于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
“褚禮,你還沒回答我,這幾年你的苦,值得了嗎?”
月照著如水的眸子,人的聲音輕輕的,還帶著幾分憐惜。
一陌生的酸楚毫無預兆涌嚨,褚禮的呼吸一滯,連帶著腔都發悶。
他向來繃的脊骨,好像只是因為這一句話,就一節節的斷開了。
“值得,一切都值得了。”
褚禮注視著文昭月下水汪汪的眸子,含笑著回答。
嘶啞的聲音微微含著幾分抖。
四年來,在褚禮脊骨沉甸甸的仇恨和淚,似乎隨著這句話,在銀白的月下悄然化為淄塵。
文昭終于如釋重負的笑了。
“祝賀你,我們所有人都以你為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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