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外，拳風呼嘯。

顧星念沖出來時，看到的就是慕言琛與傅北宸打得難分難解的場面，招招都朝著對方的要害招呼，狠戾至極。

像是要把當日在白家沒打的架，在這里好好還上。

“住手！”

顧星念厲聲喝道。

兩個正上頭的男人作一頓，看到跑了過來，生怕誤傷，不約而同地收了手。

顧星念的視線掃過兩人。

慕言琛眉骨見了紅，珠正順著他俊朗的臉側落。

傅北宸的角也掛了彩，一片青紫。

兩人口劇烈起伏，眼里的戾氣都還沒散。

“能打啊。”

顧星念扯了扯角，語氣里全是冷嘲。

“要不我給你們找個拳館，簽上生死狀，讓你們好好比劃比劃？”

“管家，請他們離開。”

丟下這句話，轉就想走，懶得再看他們一眼。

慕言琛心頭一急，第一時間沖上前，手拉住了的手腕。

“熙熙，我有話想跟你說。”

他話音未落，一道黑影攜著勁風襲來。

傅北寡飛起一腳，正中慕言琛的側腰，襲得手。

“砰！”

慕言琛猝不及防，整個人向右側摔倒。

但他手里還拽著顧星念，巨大的力道差點將也一并帶倒。

“啊！”顧星念驚呼。

電石火間，另一只手臂更有力地纏上了的腰，將往后一拽，穩穩地撈進一個堅實的懷抱。

傅北宸抱著，居高臨下地看著狼狽倒地的慕言琛。

“慕言琛，誰給你臉了？跑到這里來找我老婆。”

他將“我老婆”三個字咬得極重。

“公司是男人戰場，你找也沒用。”

傅北宸微微收手臂，將懷里的人圈得更，姿態強勢。

“我勸你，有點自知之明。”

他立穩了白家姑爺的份，氣勢上絕不能輸。

幸好他今天來了，不然，讓慕言琛再跟念念多聊幾句，自己那個假N神的馬甲就該掉了。

現在還遠不到揭開底牌的時候。

慕言琛撐著地站起來，氣得渾發抖。

他死死住心底翻涌的怒火，目越過傅北宸，落在顧星念上，聲音竟然還帶著幾分平日的溫和。

“熙熙，我沒想用公事來煩你。”

“謝你把方程式送給慕氏，我只是……想跟你說說話。”

“慕氏的事讓你跟著累了，我正在想辦法解決。”

看到網上那些黑N神的言論，他比誰都難，他絕不能讓因為慕氏而名譽損。

顧星念的表很平靜，聲音更平靜。

“慕，只要你能勇敢面對，慕氏就能度過這次危機。”

“慕氏基穩固，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這就是的想法，也是的勸告。

一錘定音。

慕言琛的臉瞬間慘白，他聽懂了。

這時，白夫人冰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管家，送慕出去吧。”

“是。”管家立刻上前，做了個“請”的手勢。

慕言琛被“請”走了。

院里，還剩下一個。

白夫人銳利的目，像刀子一樣扎在傅北宸上。

“還想抱多久？放開熙熙。”

傅北宸這才猛然發覺，他竟然一直抱著。

而，在他懷里，給慕言琛指點了那番“江山”。

沒有掙。

慕言琛看到這一幕，也該徹底死心了吧。

他電般趕松開手。

“白夫人”

傅北宸轉向白夫人，立刻把爺爺搬了出來當救兵，不然以他現在這份，怕是也要被立刻轟出去。

“爺爺讓我給您帶了些年禮過來，他說……讓我陪念念過年。”

“以前都是在傅家過的，爺爺怕一個人在這邊不習慣。”

白夫人聽完，忽然笑了。

那笑意卻不達眼底，反而讓人脊背發涼。

“聽傅老先生說，你在傅家跪祠堂了？還了家法？”

傅北宸站得筆直，認真回答：“那是我渾蛋，我該罰。”

“我們白家，也有祠堂。”

白夫人慢悠悠地說。

“要不，你也去跪跪？長長記。”

頓了頓，話鋒一轉。

“當然，若不是我們白家的人，也是不配進我們白家祠堂的。”

“我愿意罰。”傅北宸幾乎是搶著回答，沒有半分猶豫。

白家姑爺這個份，他是打死也不能丟的。

白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

“管家，帶他過去，讓他對著列祖列宗好好懺悔。”

“對了，記得，先過一下訓尺。”

“是。”管家領命，就要帶人走。

顧星念了，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的白，白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手摟住了的肩膀。

“熙熙，放心。”

白的聲音很輕。

“跪不壞的，我小時候調皮，沒在那兒跪。”

“走吧，進屋，外面冷。”

他攬著顧星念，帶進了溫暖的屋子。

管家將傅北宸帶到了白家的祠堂。

祠堂是主宅右前方單獨的一座建筑，堂上點了十來盞燭火，影搖曳，顯得莊嚴肅穆。

管家停下腳步，對他說道：“姑爺，麻煩把上下來。”

“我代夫人，給您過一下尺。”

“以前夫人罰小爺，也都是這個規矩。”

“好。”傅北宸沒有遲疑，利落地掉外套，又了里面的羊衫。

當他赤著上轉過來時，管家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整個后背，布滿了錯縱橫的鞭痕。

舊傷疊著新傷，有的地方已經結了深的痂，有的深傷的地方還是猙獰的紅痕，目驚心。

這傅老先生，下手可真夠狠的。

不過，他害得大小姐沒了孩子，就該這麼罰。

管家心里想著，拿起靠在墻邊的竹尺。

“啪！”

“啪！”

“啪！”

三下，不輕不重地落在傅北宸的背上。

“希姑爺可以戒驕戒躁，知錯能改。”

管家放下竹尺，語氣嚴肅。

“就在這兒，對著白家的先人，好好思過吧。”

“是。”傅北宸低聲應著，沒有毫忤逆。

能作為白家的姑爺跪在這里，對他來說，竟然是一種慶幸。

“吱呀——”

祠堂厚重的木門被關上，管家走了。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帝都的冬夜，氣溫已經降到了零下十幾度。

傅北宸直背脊，端正地跪在團上，低垂著頭。

晚飯沒吃，又挨了打，跪了許久，刺骨的寒意從膝蓋蔓延至全。

他漸漸覺到冷，腦袋也開始發沉發脹。

大宅里，暖意融融。

顧星念陪著白夫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心神卻總往窗外飄。

抬眸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時針已經指向了十點。

他已經跪了四個小時了。

“媽媽，”終于忍不住開口，“讓他回去吧。”

白夫人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笑了。

“你不用心疼他，跪一會兒，跪不壞。你哥哥小時候，罰過后總能老實一陣子。”

的眼神冷了下來。

“他害你沒了孩子，這是他應得的。”

“既然他現在死皮賴臉不肯簽離婚協議，傅老先生又親自上門請罪，我答應了給他三個月考察期。”

“三個月后，你若還是不想原諒他，我們白家的律師團，可不是吃素的。”

顧星念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好的。”

晚上十一點，白夫人終于有些乏了，起上樓去睡。

前腳剛走，顧星念后腳就快步走出了大宅。

找到管家，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急切，“權叔，帶我去祠堂。”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傅北宸正低著頭跪在那里，赤著上，背上是那目驚心的鞭痕。

顧星念嚇了一跳，從沒見過他背上的傷，想來的是爺爺給他行的家法，竟如此嚴厲。

“傅北宸。”

揀起地上的服，拍了拍他。

“傅北宸，醒醒。”

此時的傅北宸全冰涼，像一塊寒冰。他睜開眼，看著眼前的人，有些暈眩，但還是努力地支撐著。

“沒事，我不冷。”他倔強地說。

顧星念沒想到，跪在這兒，還得服。

這可是零下的天氣，不凍壞才怪。

“來，快把服先穿上。”

將卷起，直接往他頭上套，終于，傅北宸到了一點暖意。

又迅速將外套給他穿上。

“權叔，扶他去客房。”

可他現在雙已經凍僵了，起來的時候本走不，子一歪，差點將整個人倒。

“姑爺，慢點。”管家趕過來扶了一把，又給他按了一下部，他才能慢慢往前挪。

一出門，寒意更盛，外面是風雪加的夜。

好不容易將他送到客房，安置在床上。

顧星念趕吩咐，“權叔，麻煩您送點粥和水過來，還要藥箱。”

看他這狀態，晚上肯定要發燒，就怕他又像上次那樣燒一天，人非得燒傻了不可。

“好的，大小姐。”管家趕跑了出去。

傅北宸躺在床上，大手地握住的小手，生怕跑了。

“念念，別走。”

顧星念時有點心了，“我不走，你躺好。”

掏出手機，給林奇打了個電話。

此時的林奇只穿著一條灰，窩在他溫暖的被窩里，一看手機號，整個人都彈了起來。

“太太。”

“林奇，你在帝都嗎？”顧星念問，如果他在酒店，正好可以讓他過來照顧。

林奇說：“我在榕城老家，已經回家過年了。”

“是傅總出了什麼事嗎？需要我馬上飛過來理嗎？”

他還是非常有敬業神的。

顧星念一聽，那可遠在七千公里外，“沒事了，我自己能理。”

“好的，太太，晚安。”

“晚安。”

顧星念掛上了電話。

一會兒，管家將食與藥箱送了上來。

顧星念趕將他扶起來，先喂他喝了溫水，又喂了點粥，這時，他已經開始發熱了。

“傅北宸，來，先吃點東西。吃完，再把藥吃了。”

傅北宸張喝粥，但喝得不多，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樣。

“念念，對不起，我后悔了。”

“我不該做那些讓你傷心的事，還害你沒了孩子。”

“我罪該萬死。”他將的手得很，低著頭懺悔，眼眶紅紅的。

顧星念此時，眼眶也是紅紅的，心里難，后悔又有什麼用。

將藥遞到他的邊，“來，把藥吃了。”

傅北宸乖乖吞下，然后躺回床上，但他的大手，始終沒放開。

顧星念看著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突然，他開始喃喃自語，“好冷。”

顧星念了一下他的額頭，果然還是燒起來了，藥效不住。趕拿來酒，幫他理降溫。

覺到一陣冰冷，傅北宸抖得更厲害。

“念念，別走。求你。”

“念念，好冷。”他輕聲呢喃著的名字，“念念……”

最終，顧星念了外套，鉆進了被窩里。

他立刻往上靠，然后將人一把抱住，抱得很，覺到了暖意，才慢慢睡去。

次日，傅北宸醒來，看到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懷里還有一個熱源。

看到的臉時，他心頭一陣狂喜。

昨晚陪自己一起睡？

看到床頭的藥箱，他大概猜到自己半夜生病了，是留下來照顧了自己。

謝白家的先人，若有機會，他晚上還想再去跪一次。

他出大手，輕輕環過的腰，突然，覺到了不正常。

的腰了，小腹也大的。

他開被子看了一下，側著睡時，腹部像帶了一個小圓球，尤為明顯。

他心頭一驚，然后又是一喜。

難道孩子，還在？

他想手去，顧星念突然睜開了眼睛，整個人爬了起來，帶著起床氣。

“傅北宸，你想干什麼？”

傅北宸被嚇了一跳，趕解釋，“我沒想干什麼，我就是看你肚子有點大，我想。”

顧星念當場就了，“傅北宸，你不知道懷過孕的人，是很難恢復材的嗎？”

“你有什麼資格嫌我胖，你有什麼資格我！”

傅北宸一下語塞，他確實知道，人懷孕后，材會變形，會胖很多。小月子之后，子宮也不會馬上小，也會材走形。

難怪最近老穿寬松的服，原來是長胖了。

他剛才是準踩雷了。

“對不起，我是不會嫌棄你胖的，你不用介意。”

顧星念趕下床，將外套穿上，站直子，小肚子瞬間就不明顯了。

“趕走，一會媽媽看到你，又要罰你。”

傅北宸手將抱住，溫道：“不管你變什麼樣，我都不會嫌棄你，的，抱起來才舒服。”

顧星念一愣，“滾蛋，誰要你抱！”

掰開他的大手，氣呼呼地走了。

傅北宸愣了一下，然后出電話，撥了出去。

“查一下太太在明島的病歷，我要知道所有的細節，特別是孩子的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