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唐僧 “晏大人，我聽說有個法子能止……

良久，晏元昭輕拍背，沈宜棠茫然擡頭。

他撥下黏在發梢上的一穗水草，“這裏太冷了，再待下去你不了，換一個暖和一點的地方。”

沈宜棠哦一聲，了冷到僵麻的，正要起，被晏元昭二話不說地抱起。

“晏大人，我能走的。”覷著與咫尺之距的冷峻側臉，小聲道。

“那就好。”晏元昭的手卻毫未松。

他辨出方向，踩著水邊松潤的泥土，穩穩抱著走向西邊寬闊地帶。

的子又冷又冰，浸了水仍覺輕，難以想象這軀迸發出了多麽大的能量，可以掉落山崖而不死，還能沒心沒肺地沖他笑。

沈宜棠兩只伶仃的一搖一晃甩著水珠，“晏大人，我們好像兩只水鬼哦。”

晏元昭無奈看，經歷生死關頭，偏偏還要說鬼字。

沈宜棠會錯意，“不對，只有我像水鬼，晏大人從崖上爬下來沒半點傷，在水裏走了一遭還是那麽風度翩翩，都不知道晏大人怎麽做到的文武全才。”

都是人，怎麽他哪哪兒都厲害？

“你也不像。”晏元昭斷然否定，“你在崖下都經歷了什麽？”

沈宜棠在他懷裏，略去繩子一節，道是離開那棵樹後，抓著樹藤溜了幾丈，看下面是深潭，就放手掉下去了，末了道：“我運氣真好，從那麽高的地方摔到水裏都沒事，就了那麽點兒傷，還很快見到你了，老天爺待我不薄。”

“那麽點兒傷？”晏元昭低頭看懷裏人，“你不是一直疼得在吸氣麽？”

沈宜棠一邊吸氣，一邊嘿嘿笑，“疼是疼，但是疼得很值呀，我以為今日見不到晏大人的，現在看來這懸崖沒白掉。”

晏元昭悶聲道：“不許這麽說。”

“本來就是嘛。我們現在是不是和好啦？”

晏元昭驀地一停，“你覺得之前是我在和你鬧別扭？”

沈宜棠老老實實道：“不是，是我做錯了事。我不該為一己之私，用送丹藥這種下作的手段接近長公主。晏大人這樣的正人君子因此而厭棄我，也是應該的。”

晏元昭了環著上的手，邁開步子，“罷了，以後我慢慢管教你。”

他又不是父兄，要以什麽份管教？

沈宜棠揣著這句話的意味，越品越覺得該高興，昂著頭去瞧他，冷不防牽肩上傷口，又疼得倒口氣。

“安生點，要不就下來自己走。”晏元昭提醒。

沈宜棠這回搖頭了，“那不行，天上地下都沒有晏大人懷裏舒服。”

話音剛落，晏元昭的腳步又停了，“下來吧。”

沈宜棠苦兮兮道：“我又說錯話了嗎？我連鞋子都沒有，走不了的。”

晏元昭角微彎，“這裏有，就在這裏歇息。”

他們已走了數百步，視線變得開闊，頭頂的青天從被繁枝葉裁得七零八碎到完整一片。日傾頭，稍有暖意。晏元昭躬將放在一棵矮樹旁，讓倚著樹幹坐下。

他拾來一些枯枝，從束腰的蹀躞帶裏翻出火折子，在樹前燃起一把紅旺的火。

“你先烤一會兒，暖一暖子。”晏元昭道。

沈宜棠揪他角，“你去哪，別丟下我啊。”

他拍拍手，“我不走遠，你看得見。”

晏元昭走出幾十步，如炮法制又生起一篝火，他下袍與鞋在火邊烘烤，上只剩一件白裏。

裏都是塌的料子，烤幹後在他上卻頗括。沈宜棠一邊在火旁烤著濡濡的子，一邊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欣賞他的背影，忍不住肖想裏裏頭的東西。

在春風樓裏待了幾年，男的那點兒事，清楚得很。

那做歡，妙，令人癡醉。但姑娘們遇到的大多數恩客，腦滿腸，油頭膩耳，作威作福，本無歡可言。

和要好的姊姊仙娘說，這種男人是死腥，嘗了犯惡心，味道最好的那種男人，是唐僧，人做神仙。

那時沒什麽想法，現在看到一個足以稱得上唐僧的男人，忽地饞了。

晏元昭沒給太多肖想的時間，裳烤得五分幹，就重新穿戴整齊，過來找。

沈宜棠忙把子套上。

晏元昭看著右肩，“你的傷要理一下，得把枝子拔出來。”

樹枝刺穿沈宜棠的外裳和裏，釘進皮，沒法掉裳。沒有痛暈過去，言行無礙，說明紮得不會太深。

沈宜棠害怕，“我不要，拔出來會更疼，還會流好多。”

在潭邊時，寒冷麻痹住痛覺，此時篝火一烤，沈宜棠上回暖，痛意也重了三分。雖自詡走江湖，但畢竟不是真正刀口上的江湖客，捱痛的能力不比常人強，全靠強打的神力撐。

“不行，由不得你。”晏元昭說一不二，當下蹲到右側去。

“不不不——”沈宜棠慌得向後一躲，“不能拔。”

晏元昭只得耐心說服，“遲早要拔的，拔得越晚，傷害越大。我們現在落霞山谷底，天黑前不可能出去，等到時候進城找大夫給你拔，樹枝上的髒東西早就侵到你裏了。”

沈宜棠道理也懂，仍是婉拒。

“沒關系，我皮糙厚，晚半天拔，不會有事的。”

晏元昭眸掃過細白的脖頸，雪潤上點點污格外礙眼，哪裏來的皮糙厚。

沈宜棠自忖沒說假話，從小格就好，雖然骨架小不長，但勁兒比一般孩子都大。

晏元昭又道：“不拔出來就沒法包紮，傷口會一直向外滲，你難道要流一天的嗎？”

沈宜棠扭頭費力地看了看肩上漬，小聲道：“流一天應該死不了……吧？”

晏元昭淡淡看，“你可能不知道，這樹枝杵在你肩上，特別醜。”

沈宜棠小臉一垮。

“你若再要我看下去，以後我必不高興見你。”

“那，那拔吧。”沈宜棠囁嚅著讓了步。

晏元昭點點頭，對付小丫頭，還得搬出自個兒來。

“晏大人真是無所不能，連治傷都會。”沈宜棠慢吞吞地道。

像是恭維，但沒有半分恭維的語氣。晏元昭聽得出來，小丫頭在懷疑他水平。

“你剛才還說我文武全才，哪個會武的不會理外傷。”他道。

沈宜棠一想也是，其實也會，只是怕疼，不敢手。

晏元昭回到潭邊洗淨手帕，取出蹀躞帶上掛的寸來長的小刀，在火上烤了烤，還準備了用于包傷口的布條。

做好這一切，他坐在旁，輕聲道：“我需要剪開你裳，沈娘子，失禮了。”

他會看到的肩頭。

在潭邊他憐傷，沒想太多，一路抱了過來，兩人都是淋淋的，也沒什麽旖旎心思。但男之防，畢竟還在那裏。晏元昭向來守禮自持，此時雖是為幫裹傷迫不得已，心亦有些微妙。

“晏大人急人之危，失禮倒是小事了。”沈宜棠黑瞳清亮，覺得這對話委實過于禮貌，眨眨眼，“而且，我相信郎君不會負我。”

晏元昭垂眸，算是默認。

他把金邊白帕子遞給，“疼了就咬著。”

沈宜棠接來，抿，如臨大敵，“晏大人，下手輕點兒。”

晏元昭答應了。他用刀幹淨利落地割開胡袍一道口子，將裳褪至腋下三寸，再同樣這般對待的裏，直至完整剝出瑩瑩如玉的右肩。

的肩圓而潤，猶有意，又細又直的人骨下，勻，約可見簇起的小春山。

晏元昭收斂心神，凝目于糊滿的傷口。

沈宜棠轉過頭，死死閉著眼睛，半點也不敢看。

他溫熱的手指著，激起微微的。

意未困擾太久，伴著聲輕響，右肩迸出一道尖銳的疼痛，直沖天靈蓋。沈宜棠瞬間嗚咽出聲。

晏元昭拔出樹枝，眼疾手快地將帕子在傷口上以止，等流得些了，淨傷口，用布帶一圈圈纏住。

若沈宜棠能看見，定會嘆晏元昭那雙好看的手連裹傷都似煎茶時行雲流水，賞心悅目。

“好了。”晏元昭將裳掩上肩頭。

沈宜棠不，肩膀一拱一拱，像小，怪惹人憐。

不會痛暈過去吧？

晏元昭捎作猶豫，袖將的小臉攬來，袖子剛幹不久，又染上一片濡。

沈宜棠哭了滿臉的淚。

實在太疼了，疼得用盡畢生力氣才沒有哭爹喊娘。才使他回心轉意，不能在他面前醜態。

把臉埋進他袖裏，繼續一抖一抖地哭，不讓他瞧。

晏元昭的心像是松的豆腐，一下，就塌一截，很快便不形了。

“天不怕地不怕，從崖上掉下來也沒哭，怎麽這麽怕疼？”晏元昭低聲道。

沈宜棠噎一下，吐出帕子，想說點什麽，但疼得嘶出口涼氣，便放棄了。

晏元昭又道：“你把頭擡起來，頸部不用力牽肩膀，會好一些。”

沈宜棠不聽，含糊地說了句話。

晏元昭仔細分辨，說的是“你不喜歡兒家哭哭啼啼的，我不想讓你看”。

晏元昭失笑，被這話得熨熨帖帖，擡手把沈宜棠的腦袋扶起，用手背輕輕為去眼淚。

“那就別哭了。”

他說話仍是冷腔冷調的，眼中眸微，如潭中皎月，雖是清泠泠的，已非遙不可及。

沈宜棠看著他這張俊面，忽覺那鑽心般的痛消減不。他長得這樣好看，放到小倌館裏也一定是首席，還不知有多五陵年爭相拜倒。

，人之所也。跳了崖，捱了疼，冒著生命危險換他原諒了，給眼淚，還是覺得不夠。

五千金是以後的事，現在就要給自己討點犒賞。

“晏大人，我聽說有個法子能止疼，需要你幫幫我。”沈宜棠聲道。

晏元昭清眸看，“什麽法子？”

咬，“晏大人，失禮了。”

沈宜棠左手他袖，揚起頸，仰臉上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