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重相逢 完蛋了。

有一瞬時間仿佛停滯了。

晏元昭聽不見曲三郎答了什麽, 也不知道張甫玉和曲岱在旁說了什麽，耳邊只一句又一句地灌進悉的清甜聲音，那是他曾經很喜歡的聲音, 像流鶯一樣的聲音。

“你說方才我跳舞的時候對你笑就是勾引你，可我對所有人都笑了, 又不只你一個。”

“曲小郎君, 你是刺史大人之子，邊定然不缺佳人相伴, 幹嘛非要我陪？”

“曲大人請我來給巡察使大人獻舞，我這子, 當然是留給巡察使大人的，你如此強迫于我, 曲大人同意嗎？巡察使大人同意嗎？”

月門外，沈宜棠越說越煩躁, 曲家這位油頭面的郎君不知怎的瞧上了, 非要看面紗下的真容。想自己又非傾國傾城的大人, 給他看看, 估計他也就對沒什麽興趣了，便爽快答應了。

誰知看了的臉後, 曲三郎更來勁了, 不依不饒要和“共赴巫山魚水之歡”。

要不是顧忌會仙樓, 不能給桑千惹麻煩, 沈宜棠才不和他啰嗦, 直接溜之大吉。沒法子, 只好搬出位高權重的巡察使大人來嚇嚇他，希他能知難而退。

果然，曲三郎面猶豫。

沈宜棠滿意地重新鈎上面紗, 正要轉走人，忽然聽到一沓重重的腳步，接著左手腕子猛地被一只有力的大手鉗住。

“哪來的登徒子——”下意識罵出來，卻在擡頭看到那張臉時，霎時僵住。

鋒利的劍眉，冷冽的雙眸，像幅畫兒似的男人。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沈宜棠大腦一片空白，呆呆地看著他，任他的手抖著揭掉的面紗。

溫熱的從耳際緩緩到下頜，沈宜棠嚨失聲，而被他手指過的每一都在尖銳沸鳴。

完蛋了。

看到他眼睛裏翻湧的驚濤駭浪，幾要將撕碎的戾氣。

沈宜棠此刻卻連挪一步的力氣都沒有。

對面的曲三郎茫然地看著晏元昭，“晏大人，您這是？”

在和搶舞姬？

晏元昭將面紗攥手裏一團，此時方轉頭冷冷地看了曲三郎一眼。

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曲三郎頓時噤聲。

張甫玉和曲岱也一頭霧水地過來了，張甫玉還沒琢磨明白晏元昭的奇異舉止，曲岱已反應過來，賠笑道：“晏大人，犬子無狀，沖撞到您了。”

說著推了曲三郎一把，“你個逆子，快給晏大人賠不是。”

曲三郎莫名其妙，還是正襟對晏元昭行了一禮，低聲道：“請晏大人寬宥。”

晏元昭沒理他，目又落回舞姬上。曲三郎也急急地看，小人手腕仍被晏元昭扣著，人著脖子瑟瑟發抖，快要哭了似的。

曲三郎的心頓時揪得了。

曲岱自覺對這種形心領神會，呵呵笑道：“晏大人，這是剛才在宴席上跳舞的舞姬，名錦瑟。您要是中意，下立馬派人為沐浴梳妝，今晚就讓去您房裏伺候。”

一旁的張甫玉皺起眉頭。

曲岱真是胡來，晏元昭如此潔自好的君子，怎麽可能收個風塵子？

果然聽見晏元昭斷然拒絕，“不必。”

張甫玉正開口打個圓場，卻聽晏元昭繼續道：“本現在就要，失陪了。”

說著就試圖拖拽舞姬離去。

曲岱驚訝道：“晏大人，您不繼續參加宴席了嗎？”

他沒等來晏元昭的回答，因那先前乖順的舞姬錦瑟突然開始劇烈掙紮，拼命要從男人的桎梏裏逃開，晏元昭分毫不讓，大手掐著腰將雙臂反剪在後。

推拉之際，舞姬的短披風落幾寸，雪白圓潤的肩頭出來，瞧著又香豔又可憐。

舞姬帶著哭腔大聲喊道：“曲三郎，你救救我呀，我不想跟他，我願和你——”

聲音戛然回收，晏元昭手捂，斂上披風牢牢裹住上半。

曲三郎被這一嗓子激得渾上湧，看來小人剛才對他牙尖利是在和他調，比起暴的巡察使，更願意伺候他！

“晏大人，請您不要唐突佳人！”曲三郎怒道。

曲岱揚手擰他耳朵，“臭小子，誰準你說話了？”

晏元昭恍若無聞，仿佛失去了所有耐心似的，鐵臂一攬，幹脆將死命掙紮的舞姬打橫抱起，再不廢話一句，大踏步地向他暫居的小院方向走去。

小的舞姬幾乎全被他寬大的紫袍攏住，衆人只看到他腳步生風的拔背影，聽到舞姬腳腕上的金鈴一路叮叮當當地響。

好一個貪的巡察使。

張甫玉滿臉震驚，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曲岱倒是比較淡定。

看來這位仙人一般的天子欽差也只是會裝而已，裝著清心寡，其實好如狼，半刻都等不了。

雖沒回宴席有些不給他面子，但畢竟收下了他呈上的人，曲岱很是心安，好似兩人之間簽下一道契約，他和這位長站在了同一條船上。于是心如止水地訓兒子去了。

離得春明園遠了，沈宜棠被晏元昭錮在懷裏，仍在竭力撲棱，腕鈴狂響，引來下人側目又紛紛垂頭避開。

“你放開我！”沈宜棠扯著嗓子，“曲三郎，救命呀！”

晏元昭腳步不停，攬著彎的那只手上的腳踝，解下了鈴鐺，順道狠狠了一下踝骨旁的小窩。

沈宜棠吃痛，低低一聲。

晏元昭低頭，盯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給我閉。你就算得整個河東都聽見，也沒人敢來救你。再折騰，你會死得更慘。”

沈宜棠頓時安靜不彈了。

晏元昭抱著走暫居的院落，天井裏秋明和連舒正在切磋功夫，白羽在旁嗑瓜子，幾人見到主子抱著個人回來，齊齊瞪圓眼睛。

躺在郎君懷裏的人發淩，蓋住了臉，僅兩只小巧的銀邊紅繡鞋垂在郎君袍子邊角，約出一截玉白的腳面，微微地。

白羽見郎君進主屋，顧不得其他，趕忙小跑著去給他開門。

沒等他跑到，就聽得一聲結實的巨響，晏元昭擡腳踹開主屋門扇。

旋即又是一聲巨響，這回是門被踹合上。

三人面面相覷，白羽喃喃道：“郎君想開了？”

肯親近人了？

秋明看著闔的屋門，上面一格木條被踢得松歪斜，“......主子這麽急嗎？”

晏元昭走進主屋，一路踹開臥房門，進去後猶豫了一瞬，松開手，把人摜到床榻上。

榻上鋪了薄被，仍嫌。沈宜棠後背實打實地砸上去，撞上昨天騎馬遭的淤青，痛得直涼氣，緩了緩才慢騰騰地坐起來。

晏元昭一言不發地鎖好門，倒了一滿杯茶飲下去，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看。

“好久不見。”他邊勾出冷笑，輕輕吐出兩字，“夫人。”

沈宜棠怯生生擡起頭，“大人，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我與您今日才謀面，怎麽是您夫人呢。”

“認錯人？”晏元昭瞇起眼睛，“你不認得我？”

沈宜棠堅定地搖頭，坦坦與他對視。

“你不認得我——”晏元昭嗤笑著，又慢慢說了一遍，忽然俯掐住纖細的脖子，厲聲道，“你敢說你不認得我！”

他的手勁極大，沈宜棠下頜被扼得高高擡起，的嚨卡在他虎口，呼吸霎時變得困難。

“我，我......”沈宜棠被迫仰視他憤怒的眼睛，騰騰的殺氣裏映出驚恐的面容。

下意識去扳他鎖住嚨的手，然而不論如何使勁，他的手都紋不。

見還有膽子反抗，晏元昭幹脆膝蓋頂住床沿，欺把摁到榻上，將上半完全在自己下。

沈宜棠崩潰地看著他，間的迫持續加重，快要不過氣了。如砧板上的魚，毫無還手之力。

“說，你認不認得！”

“我認得，我認得！”

淚水奪眶而出，沈宜棠嗚咽出聲，大口吸著空氣。

晏元昭總算收了力道，但手仍扣在脖子上不放。

“再說一句假話，我就真的掐死你。”

沈宜棠噎一聲，小心翼翼地從他下出手，用手背了眼淚。珠眸向上一滾，害怕地看看他，又飛速垂下眼睫。

淚水化開臉上的胭脂，眼尾鼻尖點點紅。眼周的妝也暈得七八糟，一塌糊塗。發髻早就散了，青繚地堆簇在耳邊頸邊，十足被過的樣子。

晏元昭看半晌，恨恨地把手移開。

沈宜棠白淨的頸上落了深淺不一的紅，有他掐出來的紅印，還有他先前捂時蹭到手心上的口脂。

一番折騰，披風襟帶也被扯開了。沈宜棠試圖去整理，被晏元昭搶先一步。

他修長的手指挑開披風，清楚地看到除卻前那得可憐的一小片布料，餘皆是雪膩香。

裹上垂墜著的金葉子被揪，晏元昭怒氣難掩，“你告訴我，你賺的黑心錢都花了麽！為何賣為娼，來給人跳豔舞？你就這麽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