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令響徹四周，南境鸞旗在風中獵獵招展，車轅碾過青石板，儀隊離著京中梅府漸行漸遠。

白硯聲從梅爻后面一輛馬車里探出半個腦袋，眼珠一轉，正瞧見梅煦黑著臉訓那三十名護衛，無非要是護好小姐，莫要外人近，損了南境威儀之類。

他嘿嘿笑著回腦袋，蘸了蘸墨，往那《莽將軍與他的小祖宗》新章里續了道批注：正所謂“玄甲抱得人歸，莽夫徒有眸寒”……

舞輕夾馬腹，行至梅煦側，笑道：“狼主，你教訓這些榆木腦袋可是白費功夫，他們跟著小姐來京，最會看風向，那家伙在他們眼里，可算不得威脅……”

梅煦冷哼一聲：“且離了京城再說！”

舞神一肅：“何意？城外有你的人？不是都回南境了麼？”

梅煦挲著刀柄，眼底閃現：“百人隨我進城，余者化整為零——沿路販夫走卒，隨時可以集結！便是被老皇帝勒令出京的百人，何時走回南境，還不是我說了算！”

舞盯著他看了半晌，默默豎起了拇指。

兩人在隊伍中竊竊私語，在隊尾的陸離已注視他們良久。舞不經意回眸，便撞進那雙鷙中著氣的眸子。

察覺舞異樣，梅煦順著他的目看過去，見隊尾的將軍角一挑，倏地一笑。

舞低聲道：“什麼儀衛，這他娘是西北軍！那家伙是春蒐時在圍場殺人的混不吝！”

“大齊的西北軍啊……”梅煦忽然興起來。

舞幽幽提醒：“也是吃飯不忘夾菜的主兒。”

馬車行的穩，窗紗進一縷日，在梅爻指尖那枚骨哨上流轉。那哨子已被盤磨如黃玉，其上裂痕不細看已很難發現。

風秀在旁煮茶，水汽氤氳間笑道：“還以為這東西丟了，不想早被嚴將軍尋了回來，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小姐手里。”

回到南境，能陪伴的，又只有它了吧？

將它又攥了些。

風秀將茶放在面前小幾上，又拿了些唐云熙做得點，哄道：“小姐將就用些，離館驛還遠呢。”

梅爻胃口全無，只喝了幾口茶。

風秀眉眼彎彎：“要不然，我讀些話本子給您解悶兒？白先生有新作了！”

“……也好。”

風秀從包袱里出幾冊，挑了本不怎麼燙的，繪聲繪讀了起來。

梅爻在娓娓道來的講述中，睡著了。

當初們京，一路游山玩水，先乘馬車再乘船，最后上陸，前后行了一個多月。而此次王南歸，李啠北上，全是陸路，雙方接定在了衢州清源縣——正是平王請旨調兵扼守的要害，以防梅安借道陸路增兵臺州。

從京城去往清源，約莫十日可達。

時值夏末，蟬鳴幽幽，晚霞漫天中，馬車緩緩駛了滄驛。

陸離已先頭打點好，此刻正跟驛丞迎在門外。近京的驛條件都不錯，地方寬敞，前后院落，前院接待和辦公，另有幾排平房供客人休憩用飯，后院僻靜，更適合安置貴人。

驛丞躬引路，巧笑道：“郡主請隨下往后院去。西廂三間都收拾出來了，南窗下鋪的藤席是新換的，素紗帳子也才熏過香。榻上涼被、冰枕等一應事，是陸將軍備下的。”他指著案上幾樣瓜果，“這些都是今晨摘了送來的，在井水里浸了兩個時辰，梅子下面也有冰鑒。驛站簡陋，還郡主多多包涵。”

風秀在屋子里轉了一圈，雖比不得梅府舒適講究，可也算用心了，屋子干凈整潔，瓜果是切好的，無甚不妥，便道：“讓您費心了。備些熱水沐浴，餐食晚點送到房里來。”

這廂梅爻沐浴去乏，前院男人們已毫不講究地大吃大喝起來。

陸離一腳踩在長凳上，手里拎了壇剛開封的酒，酒氣順著夜風飄了滿院。

“梅將軍——”他咧一笑，眼底帶著挑釁，朝另一桌的梅煦喊道，“趕了一天路，來喝兩杯去去乏？”

同桌的舞看了眼夜影，角噙著玩味的笑朝梅煦道：“狼主，他激你！”

梅煦著對面酒壇上“滄釀”幾個字邪邪一笑：“你這酒，怕是不夠烈！”

陸離周圍響起了一串起哄聲。

陸離聞言大笑，抄起倆碗倒滿，端著就晃了過來。他后有好事者，抱起酒壇子跟上。

“夠不夠勁，得看你本事！”

陸離把一碗酒往梅煦跟前一推：“賭一場？今晚趴下的，明日路上給對方牽馬！”

嗷嗷的起哄聲再次響起，對面又圍過來一群人，七八舌一浪高過一浪，火在眾人臉上跳，讓這場比試愈發顯得劍拔弩張。

夜影不聲地出了人堆。舞不慨，果然頂級護衛是酒不沾的，他自愧不如。

順著夜影離去的方向，舞瞅見白硯聲一臉促狹地著這里。

舞好奇四顧，果然瞧見一道悉的影進了后院。再看梅煦，正被陸離著腕子，端著酒碗了一個！

舞嘿嘿一笑，待到明日酒醒，狼主大人恐怕要提刀打“狼”了！

第119章

月星

稀,夜風混著前院酒令，弄檐下氣死風燈，燈影投在紗窗上,映出屋人的纖之姿。

一道頎長影剛掠過月門,便被后的聲音喊住了：“嚴將軍。”

嚴彧轉，見夜影按劍而立，周無一酒氣。

以往也沒見他攔過，今夜倒是恪盡職守。

嚴彧挑眉看他,手上油紙包發出幾聲窸窣脆響。

夜影掃了眼他手上東西,似是白日里街邊打包的食。他肅然道：“梅府也有不飲酒的護衛。”

嚴彧倏地一笑：“下不為例。”

西廂中間那間，風秀正在收拾小姐褪下的釵環,忽見門簾微,嚴將軍的影已立在屏風旁。抿一笑，抱起妝匣悄聲退下,臨走還不忘將門扇帶上。

梅爻懶懶歪在榻上,烏發如瀑散落肩頭枕間,寢領口松松,出一小片瑩白。指尖捻著話本子的頁角,忽覺面前一暗,書頁上那茸茸的狐貍尾被一道影覆住。

還未回神,話本子已被人走。

“狐說……”嚴彧低醇的嗓音過耳畔，漫不經心翻著書頁,“書生哥哥的尾……不得？”

梅爻耳一熱,抬手便搶，卻被他順勢扣住手腕。他手里的書掉落床側，散開的書頁上，狐貍尾正纏在子腰間,尾尖勾著半解的羅帶。

他噙著笑朝下來，溫熱的氣息拂過的鼻尖，“喜歡這個？”

秉著呼吸往后靠，偏頭躲他氣息：“胡說什麼……”

發間出的耳尖已然紅。

他低笑，又朝近些，幾乎著耳尖私語：“你想不想……尾？”

呼吸陡然加重。

他似得逞般朝耳尖親上去，呼吸間盡是他貪的味道。耳垂香，他親了幾下便不由地又咬，惹來一聲，被他箍在側的小手掙扎著想出來，他干脆松了手，攔腰一抱，將人摟進懷里，一個翻轉，自己靠在床頭，讓懷里的姑娘趴在了自己上，頭埋在微敞的領口，深深一吸。

不由地了，往他寬肩錘了幾下，嗔道：“又行孟浪，快放開我！”

“不放。”

他舌被阻，聲音悶悶的，扣在腰間的大手又重了幾分。

一時綿無力，下意識抱了他頭，又忽覺背上一熱，一只大手悄無聲息鉆進寢，帶起一陣麻。

那悶悶的聲音再響起：“聽說你帶了個書生，他給你的？”

“不是他……”

誰會實名丟人呢？書是唐云熙送的，可這個也不能說。

分神回答的功夫，卻不知小帶子已被不著痕跡地挑開。

“哦？是麼？”

一聲落，前被他咬了一口！

“唔……”

一個天旋地轉，被他在了下，小被輕巧地出來，丟開。

他居高臨下著，眼神發燙：“紙上得來終覺淺……”

他拿下抵在他肩上的小手，十指相扣進了涼被里，“還是要真實練一番……才得妙趣。”

語落，火熱的吻已下來，將要出口反駁之語盡數吞沒在齒間。

幾日來的忍克制，似在這一刻全部決堤，他越親越重，靈舌長驅直，帶著不容抗拒的侵襲，將所有緒都融進了愈加重的息里。

逐漸不過氣，手指下意識用力，卻被他攥得更。似窒息的魚兒想避開，他終于肯離開的，又沿著角，一路磨向下、鵝頸、鎖骨……

那雙錮指腕的大手也松開了，他一手穿過肩背，扣在了頸后，另只手直接探襟，掌心上腰間細，癡纏留幾許后，又向上游去。

手口都被滿足著，可他仍不忘多討些福利，啞著聲音哄道：“你要不要……我的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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