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然在五臟六腑都快被震碎的顛簸中猛地睜眼,鐵鏽味的腥氣爭先恐後鑽鼻腔。
發現自己被鎖在萬毒窟最深的囚籠裡。
玄鐵欄桿上攀附著暗紫的毒藤,每片葉子邊緣都滴落著粘稠的毒,落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這囚牢是用千年玄鐵混合毒蛟背脊的主骨築的,石壁上佈滿蜂窩狀的孔,孔深約可見蠕的毒蟲。
墨綠的毒從孔中緩緩滲出,在地面匯蜿蜒的毒河,河面上漂浮著細碎的白骨,不知是多冤魂在此化為膿水。
穿琵琶骨的冰鏈泛著幽幽藍,鏈節凝結的萬年寒冰髓正順著傷口往經脈裡鑽。
唐心然試著蜷曲手指,剎那間有千萬冰針同時扎進骨頭,連帶著丹田的靈力都劇烈震,像是被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腳邊石裡斜著的佩劍,劍鞘上的月華紋蒙上了一層灰黑的毒鏽,那些曾在月下流轉的銀輝如今只剩死氣沉沉的斑駁。
“哐當”一聲,囚牢外傳來鐵門的刺耳聲響。
姚月派來的看守拖著沉重的鐵鏈走過毒河上的吊橋。
那人臉上戴著青銅面,面角咧開詭異的弧度。
每隔半個時辰,看守就會準時出現在牢門外,將稜角分明的毒冰狠狠扔進囚牢。
冰塊在半空炸開的瞬間,淡綠的毒霧如活般四散蔓延。
唐心然下意識屏住呼吸,卻還是被嗆得劇烈咳嗽,嚨裡像是被塞進了燒紅的烙鐵,肺腑間翻湧著甜腥的氣。
毒霧落在冰鏈上,竟蒸騰起嫋嫋白煙,那些原本就刺骨的寒冰髓似乎變得更加毒,順著管往心臟爬去。
唐心然忽然瞥見冰面映出的自己,鬢髮被冷汗浸得黏在頸間,原本清亮的杏眼此刻只剩青紫的眼圈,左頰一道新添的傷口還在滲,珠墜落在冰鏈上,瞬間凝結細碎的冰晶。
就在這時,背後突然亮起一點金芒。
那是秦朗武魂殘留的印記,原本黯淡如殘燭,此刻竟像被風吹的星火般了。
金芒掠過冰鏈的剎那,玄鐵欄桿突然發出沉悶的嗡鳴。
附著的毒藤像是被燙到般猛地收,葉片上的毒滴落在地,濺起的水花竟了幾分鷙。
“哼,還藏著這等把戲。”看守嗤笑一聲摘下青銅面,出的左臉爬滿暗綠的蛇鱗,鱗片隙裡滲出粘稠的毒。
他空的右眼眶塞著枚墨玉,玉珠上盤踞著條小蛇虛影,正吐著分叉的信子盯著唐心然,“小丫頭片子,別想著反抗了。”
他用腳尖踢飛地上的毒冰,碎塊撞在囚籠上迸濺出更多毒霧。
“毒神帝都栽在姚月神帝手裡,你一個丫頭還能翻天?”
唐心然咬著牙催丹田靈力,想試試能否借武魂異掙束縛。
可靈力剛運轉到膻中,冰鏈突然發出刺目的藍,那些原本沉寂的萬年寒冰髓像是活了過來,順著經脈瘋狂逆行。
頭一甜噴出鮮,落在冰鏈上竟結淡紅的冰碴,連帶著五臟六腑都像被凍了冰塊,渾控制不住地劇烈抖。
“別白費力氣了。”卻帶著刺骨寒意的聲音突然從吊橋方向傳來。
姚月斜倚在毒蛟骸骨座椅上,椅腳的蛟爪還保持著抓撓的姿態,森白的骨裡卡著幾片暗紅的甲片。
著紫黑相間的鮫綃長,襬上繡著的毒花在幽暗線下若若現,彷彿隨時會從布面爬出來。
唐心然瞥見指間翻的四頁天書,書頁邊緣泛著被強行剝離的金。
“這玄鐵摻了萬年寒冰髓,”姚月用塗著蔻丹的指甲輕叩書頁,發出清脆的響聲,“專門剋制神魂力量,你的天書也救不了你。
唐心然抬起頭,冰鏈的寒映在眼底,卻沒讓出半分怯懦。
後的秦朗虛影緩緩浮現,武魂的眉眼間帶著與秦朗如出一轍的堅毅:“你抓我來,不只是為了天書吧?”
姚月挑眉:“哦?你倒說說,我還有什麼目的?”
“你想知道如何剝離天書卻不損傷宿主。”唐心然的指尖輕輕叩擊著囚籠欄桿。
“你不敢強行取書,說明你需要我活著,需要觀察天書與我神魂的聯絡。”
姚月的眼神沉了沉,將天書扔在桌上:“有點小聰明。但你最好乖乖配合,否則我不介意試試,天書毀了,你也別想活。”
待姚月離開後,唐心然才卸下防備,額頭滲出細的冷汗。
並非不怕,只是不能怕。
輕輕嘆息,那聲嘆息裡藏著秦朗獨有的溫。
讓突然想起秦朗為了護擋下玄蛇堂修士的毒針,手臂腫得像紫蘿蔔,卻還笑著說“這點小傷算什麼”。
“我不會讓你失的。”唐心然對著武魂輕聲說。
指尖過劍的劍鞘,“秦朗說過,真正的強大不是永不跌倒,而是跌倒後還能站起來。”
開始嘗試一種冒險的方法:運轉僅存的微弱靈力,引導武魂的力量滲冰鏈。
秦朗的虛影突然變得清晰,眉眼間的堅毅化作實質的金,順著的指尖流冰鏈的隙。
那些原本堅不可摧的冰稜,竟在武魂金的照下,泛起了一裂痕。
姚月果然如唐心然所料,每日都會來囚牢“觀察”。
會用毒針劃破唐心然的指尖,取一滴滴在天書的青銅書頁上。
看著珠在書頁上凝蛇形紋路,眼中出癡迷的芒。
“你看,”姚月舉著天書對唐心然說,“你的能讓天書覺醒,這說明你和它的聯絡遠超秦朗。只要你告訴我,你是如何讓武魂與天書共鳴的,我可以給你一個面的份,讓你和我一起統治四重天。”
唐心然看著眼底的貪婪,突然想起子星尊者曾說過的話:“心魔最易趁虛而,神帝之道,貴在守心。”
沒有回答,反而閉上眼,口中誦起佛家梵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