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重逢

上午十點，春項事務所的人剛剛開啓新一天的工作。

不人前一天晚上加班，這會兒還是困倦的樣子。一個實習生一邊喝著咖啡續命，一邊打開電腦裏沒畫完的立面圖。

過玻璃照進辦公室，打在模型角，照得那些模型更加致。

舒時燃領著吳天齊走進自己的辦公室，說：“隨便坐。”

吳天齊看著四周，問：“燃姐，這事務所是你一個人開的啊？”

舒時燃回答說：“跟我朋友合夥。在出差，你以後會見到。”

在吳天齊對面的沙發坐下，“我看了下，你學的跟這行也不是完全不相關。”

“你們搞建築還要用到哲學？”吳天齊第一次聽到這麽新鮮的事，很詫異。

舒時燃一噎：“……你本科不是學的雕塑麽。”

吳天齊笑了笑：“本科是的，都忘得差不多了。”

像吳天齊這樣本科學雕塑、讀研選擇哲學的不算特殊。他們這個圈子都是這樣，什麽冷門、什麽將來不賺錢就學什麽，學金融之類的反而。

舒時燃和吳天齊不算太，不過從小到大各種場合見到的次數不。他比小三歲，就是見慣了的公子哥的氣質，帶著幾分吊兒郎當，不怎麽著調。

不聲地打量著他，怎麽也看不出他居然有出家的打算。

舒時燃：“你就從實習生開始吧，跟著我，我帶你。”

吳天齊點點頭，似乎對做什麽無所謂。

“這行比較累。”舒時燃給他打預防針。

“經常加班？”吳天齊試探問。

舒時燃平靜地告訴他：“這行沒有加班，只有通宵。”

吳天齊：“……”

這是舒時燃他們平時開玩笑的說法，不過加班是真的很多。

手機忽然響了兩下，舒時燃掃了一眼，是工作上的消息。“你有沒有什麽要問的？”

吳天齊：“暫時沒有。”

舒時燃點開手機上的消息，說：“那我讓人帶你參觀下事務所，其他的HR會跟你說。”

吳天齊起，“好的燃姐。”

舒時燃：“在這裏我名字就好，或者我‘Sharon’。”

來領走吳天齊的是舒時燃的助理。

吳天齊跟著參觀，空看了看手機。

幾個朋友知道他今天來舒時燃這裏報道。

-上班了沒有？

-快跟我們說說怎麽樣？

-招人的話把我弄過去啊，我便宜。

-我更便宜，不要錢[齜牙][齜牙]

吳天齊看完消息沒回。

都不是真的來關心他的。

他邊喜歡這位舒家大公主的人不，都很羨慕他有福氣來這裏。

這福氣他一點都不想要。

*

臨近中午，舒時燃的手機響了。

看了眼來電顯示，拿起手機，往後靠在椅背上。最近在準備一個競賽項目，一整個上午都很忙。

電話接通，一個人的聲音傳過來：“那位爺來職了？”

是事務所的另一位老板，戴姣。

“來了。”舒時燃活了下僵的脖子，“你開完會了？現在在哪兒？”

戴姣：“我在去工地的路上呢。”

舒時燃：“沒吃午飯就去了麽？”

“還沒，等到了再說吧。”

舒時燃“嗯”了一聲，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淚水湧上，眼前泛花。

電話裏的戴姣聽到，問：“昨晚到幾點？”

舒時燃了張紙巾掉眼淚，回答說：“三點多。”

早上還好，這會兒開始困了。

戴姣：“我到兩點半。”

“我看到你兩點多在群裏給點評了。”說著，舒時燃又打了個呵欠。

戴姣被傳染，也跟著呵欠連天，聲音都模糊了，“這邊的太是真的大，我又要被曬黑了。”

曬黑這種事，舒時燃太懂了。

們每次下工地都和太肩并肩。

叮囑說：“我才剛養回來。多塗點防曬，別嫌麻煩。”

提起這件事戴姣就想笑。

上次舒時燃下工地，因為太忙沒塗防曬，結果回來整個人黑了一個度，額頭上還被曬出了分界線，憨得可。

明明去的時候還是個白白淨淨的大。不知道的還以為去的工地在非洲。

戴姣可不想像舒時燃一樣。

拿出防曬噴霧，一邊猛噴，一邊吐槽起上午的項目會，洋洋灑灑。

最後，總結：“建築設計狗都不幹！”

舒時燃這邊事也不，連熬幾個夜，很有共鳴：“沒錯，狗都不幹。”

有些人上說著“狗都不幹”，幹起活來一點不含糊。

戴姣：“你們這倆公子哥大小姐真是想不開，換我肯定不工作，每天吃喝玩樂。”

舒時燃：“我不工作誰跟你合夥。”

“也是。我可不能沒有你。”戴姣只是發發牢，“最好這樣來驗生活的大爺多一點，多帶幾個項目來。”

吳天齊是被父母送來舒時燃這裏的。

他們一開始聯系舒時燃說想把吳天齊送來工作的時候，舒時燃覺得很奇怪，沒直接答應。

然後他們告訴，吳天齊想出家。

像舒時燃、吳天齊這樣出的人不用考慮怎麽賺錢，只需要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吳天齊回國後做了許多事，大概都覺得沒意思，有一天忽然跟他父母說：生活太沒意思了，想出家。

他的父母就他這麽一個兒子，當然不想他出家，就想給他找點事做做。

吳家從吳天齊爺爺那輩開始就不讓進家裏的公司工作，原因是怕萬一是草包會影響生意，還不如把公司給專業的人打理。而且吳天齊對那種公司也沒興趣。

吳家父母想了半天，想到了自己開建築事務所的舒時燃。

他們把吳天齊送進來的同時，還送來了一個酒店改造的項目。

舒時燃說在這裏工作會很忙，吳家父母一聽更高興了，說忙點好，最好忙到腳不沾地、覺都不夠睡，讓他沒空去想“皈依佛門”的事。

舒時燃撥開側臉遮擋視線的頭發，看向玻璃外的公共辦公區。吳天齊的工位正好在能看到的地方。

也不知道他能在這裏堅持多久。

跟吳家父母說了，保證不了能留他多久，他要是自己非要走，也攔不住。

他們說，能留一天是一天。

“還有件事。”電話裏，戴姣說，“金和府那個項目的客戶提前回國了，說下午正好有空，3點來事務所跟你一下。”

金和府是個別墅項目，雖然偏室，但它是近期在談的項目裏舒時燃比較喜歡的一個。

客戶是華爾街的，委托國的人跟戴姣聯系過。

這樣的新貴客戶沒有設計師不喜歡。

尤其是華爾街新貴，錢對他們來說只是過手的數字。他們不差錢，而且接度很高。

這就意味著項目的發揮空間很大，可以用上最尖端的科技、最新型的材料，還可以找名家合作。

**

下午兩點五十幾分，助理圓圓告訴舒時燃，客戶到了。

好歹是見客戶，舒時燃稍微收拾了下自己，對著鏡子照了照。

這段時間已經基本白回來了。

開額前的碎發仔細看了看，被曬出的分界線已經消失。至于黑眼圈，已經遮過了，看不太出。

收拾好走出辦公室，忽然想到什麽，舒時燃上了吳天齊。上午太忙，後來都沒顧得上他。

“大半天下來，覺得怎麽樣？”問。

剛才看到他在跟旁邊兩個實習生說話，看樣子是已經混了。

“還行。”吳天齊打了個呵欠，“氛圍輕松的。”

回答得有點勉強，好像找不到其他優點了。

舒時燃：“跟我去見客戶。”

吳天齊跟著，腳步七零八落，“我要做什麽？”

舒時燃：“聽著就行了。”

迎面走來的兩人正在小聲談。

“去會議室的那個是我們的客戶嗎？”

“好像是金和府那個項目的。”

“好帥啊！希Sharon讓我對接。”

“你確定嗎？再帥的男人，只要變甲方，魅力就會一點點消失。”

“但這個真的好帥，你剛看到了吧！改方案的時候想到那張臉，我都能再忍忍。”

“行，後面讓你對接。”

聽到聲音，兩人這才注意到舒時燃。

“說好了啊。”

舒時燃點點頭，兩人立刻走了。

這時候，助理圓圓跟舒時燃說了句：“客戶真的很帥。”

吳天齊嘀咕：“能有多帥。”

圓圓知道這是位來驗生活的爺，沒多說話。

“……”

吳天齊從的眼神裏看出來想說的——比他帥。

這讓他更不信了。

舒時燃倒是被勾起了一點好奇心。

在這行幹久了，客戶在他們眼裏不分男，也不分長相，只有難搞的和更難搞的。們有這樣的反應很難得。

事務所不大，他們很快走到會議室門口。圓圓推開門。

舒時燃走在最前面。門一開，就看到了坐在裏面的人。

男人面朝門的方向坐著，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低著頭，一只手隨意搭著桌子，一黑的沖鋒，清爽利落，皮被襯得冷白。

在看到他的瞬間，他擡起頭，撞上了的目。

看清他的臉，舒時燃微愣。

沒等開口，後響起吳天齊驚喜的聲音：“季析？沒想到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