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中小西門是九中和隔壁四中學生經常‘切磋’的地方。
偶爾九中學生在學校無法解決的事,為了不引起老師們的注意,也會選擇放學后約在小西門私下解決。
以往這個地方,膽大的當觀眾,膽小的繞道走,但今天不管膽大的膽小的,只要得知崔圓約架03班王桓的學生,全都在放學之后早早跑到小西門蹲點。
時晚將背包單肩挎著,后跟著明赫,兩人錯開一步的距離往小西門走去。
“你說崔圓他敢不敢還手?”時晚問。
明赫:“不知道。”
他眼睛下面那兩團黑眼圈在夜里更明顯了,兩個眼窩像是凹下去了,黑的似被干了氣的鬼魂。
他雙眼耷拉著,給人一種半死不活的頹廢。
時晚知道長期睡眠不足會讓人多暴躁抓狂,但第一天看見明赫就看出來了,明赫的睡眠不足跟不是生理問題,而是心理問題。
在包里掏了一陣,掏出幾個紙包,就著昏暗的路燈看了眼,將其中一個包得格外的丑的紙包扔給明赫,“睡覺前沖水喝,睡個好覺吧,你都快變鬼了。”
明赫下意識接住,時晚重新把背包搭在肩上,留給他一個懶散的背影。
那背包洗得都發白了,但明赫沒見過從包里掏出過書本。
“這什麼?”他著紙包問。
時晚的聲音在風里悠悠的:“能讓你睡死的安眠藥。”
明赫手指一頓。
睡死?
他眼底劃過一抹自嘲,若是能睡死,都算他命好了。
小西門已經圍了不人。
時晚不進去也沒打算進去,翻坐上圍墻,一條懸空晃著,一條曲起來,手肘撐著下看著最前面的圍墻底下。
“小怪,你他媽還真敢來啊?”
王桓囂張的臉在昏黃的路燈下格外欠揍,襯得對面雙手抓著書包,張的渾發抖的崔圓特別窩囊。
圍觀的人看到這一幕,毫不客氣的嘲笑出聲。
有人起哄道:“小怪,不是你約架的嗎?上啊!”
“他腦子有病吧,以為有丑八怪給他撐腰就能在學校橫著走了?”
“媽的,他這副樣子看得我都拳頭,想上去給他幾下了。”
而人群中的崔圓聽著那些聲音,只覺得猶如魔音灌耳。
他的頭越垂越低,也抖得愈發厲害,雙腳克制不住的想逃。
一聲聲的小怪如同詛咒般擊潰他心里那點微末的勇氣,他艱難地抬起眼,周圍同學的臉在昏暗的燈下明暗織,如同一張張可怕的鬼臉,滿世界的將他圍困起來。
這一刻他無可逃。周圍仿佛有一張大網,不風地往他上罩來,他只覺得窒息。
他后悔了。
他本不是王桓的對手!
他本能地想逃。
就像過去無數次被人欺凌的時候一樣,要麼逃,要麼抱腦袋,等他們發泄夠了,他們自然就放過自己了。
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可是剛轉,他就看到了坐在圍墻上的時晚。
路燈幾乎與一般高,自后落下,他看過去時,那路燈令人炫目,顯得圍墻上坐著的人像一道幽靈。
他一遲疑,后王桓便沖了上來,一個過肩摔將他倒在地,拳頭裹挾著破空聲一下一下地往他上招呼。
崔圓聽見周圍全都是起哄聲,還有人覺得沒意思,罵他搞噱頭浪費他們的時間。
接著,越來越多的人沖上來揍他,崔圓死死抱著腦袋,眼前人影錯,是誰的拳頭落在他上他分不清,心里擺爛放棄的緒如水般淹沒了他。
他想,他就是一個無用的廢啊。
時晚想讓他學會反抗,可他不敢,也做不到。
他從前不是沒有反抗過,可反抗過后,換來的是更多的霸凌和毆打,而他回到家,還要遭養父母的指責,說他太不懂事,天天給他們惹麻煩。
“對不起,我錯了……”
“對不起……別打了……”他下意識蜷起,機械地道著歉。
眼鏡不知道什麼時候飛出去了,碎裂的鏡片就在眼前,沒有了眼鏡的遮擋,他的視線更加清晰了。
能清楚地過人群的隙,看到圍墻上的時晚。
還是那副懶散的樣子,逆中,臉上無悲無喜。
崔圓不眼眶發熱,他想,他一定讓失了。
像那些曾經試圖幫他的人一樣,很快就會從失變不屑,會像別人一樣厭惡他的懦弱。
人群外,明赫抬起快要合上的眼皮看向圍墻上的時晚,對這個結果早已料到:“不幫忙嗎?他看起來快要被打死了。”
時晚沒說話,像個鐵教,正在以一種殘忍的手段訓練手底下的學員,想讓對方彎下的脊髓直立起來。
崔圓幾乎已經淹沒到人群里了,空氣中有腥味彌漫開來。
那肯定不是施暴者的。
明赫一向不管閑事,但此時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剛想過去,就聽時晚說:“今天他自己要是站不起來,往后一輩子都會站不起來,最終變一個徹頭徹尾的……”
“廢!打死你個廢!”
王桓截過了的話,惡狠狠地罵道:“把他給老子按住,敢挑釁我,今天就打斷他的手,讓他知道老子的厲害!”
然而他話音剛落下,人群中忽然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啊啊啊!什麼東西爬進我子里了……蛇!是蛇!”
時晚抬眸。
崔圓大吼一聲,突然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猛地將距離他最近的王桓掀翻出去,像一頭發瘋的牛在人群中橫沖直撞,將手里被他攥得已經被汗水浸的藥包全撒了出去!
時晚短促地笑了聲,對明赫說:“看到沒,他開始反抗了。”
離他最近的人接解到藥,只覺得如火在臉上和眼睛里燃燒,一個個捂著臉慘不已。
崔圓卻沒有停手,他從書包里掏出一條一條的蛇和蝎子,沒有目標的扔。
一邊扔一扔大吼:“我不是廢,我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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