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翊搖頭如撥浪鼓，笑得分外乖，畔出與楚明鳶相似的梨渦。

“辛苦大舅母和阿姐了。”

屋里的三個人忍俊不地笑。

這下，陸老夫人再也坐不下去了，笑得見牙不見眼。

“阿翊，那我們走吧。”

一邊起，一邊嫌棄地看看周圍，“你也不用收拾啥了，家里什麼都有！”

“你的量與老五、老六差不多，最近針線房剛做了新的春裝，你穿肯定好看。”

陸大夫人在一旁補充他：“你二表哥前不久往家里送了兩匹大宛馬，想試試嗎？”

但凡是男孩子，就沒有不喜歡寶馬的。

“聽說大宛馬是萬里求一的千里馬！”楚翊的雙瞳眼可見地亮了起來，熠熠生輝。

他也不局促了，甚至還有些迫不及待。

陸老夫人婆媳倆互看了一眼，笑容更盛。

當天下午，楚翊就借著去國子監上學為由頭，從侯府搬了出去。

對此，侯夫人劉氏并不在意，甚至還覺得府里一張，就是公中省錢。

楚翊是不是陸氏的嫡子，對來說，無關要，反正定遠侯世子的位置怎麼也不到的兒子。

接下來的日子，劉氏忙得腳不沾地。

二月十七，蕭尚書代蕭無咎來侯府下小定，還特意拎來一對生龍活虎的活雁，引得侯府上下熱議了好幾天。

之后，劉氏又得為即將到來的萬壽節做準備。

不僅使人重漆了侯府大門，又在門口與胡同里掛起了一排排大紅燈籠。

還特意去皇覺寺設棚施粥，為皇帝祈福。

隨著會試結束，京城中越來越熱鬧。

九門外，大街小巷，都張彩燃燈，建立錦坊彩亭。

各方大員陸續帶著壽禮抵京，來給皇帝賀壽。

就在這種熱烈的氣氛中，很快，三月初二萬壽節到了。

這一天，皇帝的駕會從皇宮趕往西郊宜春園，沿途不施警蹕，令百姓夾道羅拜，仰瞻天。

駕在錦衛、金吾衛的護送下浩浩地前行，頗為壯觀。

定遠侯府的車駕就混在員們的車隊中，跟隨在龍輦之后。

楚家眷的馬車里，氣氛略有些沉凝。

久久無人說話。

三小姐楚明宜掀開窗簾，興致地著馬車外，突然“咦”了一聲。

“大姐姐，你看那個青書生！”拍了拍楚明鳶的肩膀，指著窗外騎著一匹棕馬的某人。

“誰？”楚明鳶便看了過去，挑了挑眉梢。

原來是他啊。

楚明宜神兮兮地說道：“這一位可是這兩天京城的大紅人，今科會試的會元，好像什麼王……”

“王照鄰。”楚明接口道，紅潤的角翹了翹。

會試的杏榜于昨日揭榜，王照鄰沒有辜負的期待，果然是今科會元。

“二姐姐，你也知道啊。”楚明宜興沖沖地說。

“我昨天聽我爹說，這王照鄰還是去年秋闈的青州解元呢。”

“若是他今科得中狀元，那便是大裕朝第一個‘三元及第’。”

“‘三元及第’可是讀書人最大的榮耀，足以名留青史。”四小姐楚明萱也加了這個話題。

眸中起些許漣漪。

父親母親這兩天也在叨念著的親事。

母親想從新科進士中挑一個，可父親卻覺得寒門子弟不是良配，想讓給人做繼室……

還是二堂姐的運氣好，有一個一心為籌謀的親娘。

一個姨娘生的庶得了那樣一門好親事！

楚明萱絞著手里的帕子，心里既艷羨，又有些嫉妒。

楚明鳶優雅地端起茶盅，慢慢地喝著茶。

昨天雖然沒親自去看杏榜，但蕭無咎給捎了條子——

王照鄰是今科會元，何躍思是會試第二名。

“大姐姐，”楚明含笑看向了楚明鳶，笑容溫甜，“說來蕭探花真是可惜了，距離‘三元及第’只差一步之遙。”

“圣心難測，這些年，皇上有心扶持寒門子弟，蕭探花才會錯失狀元。”

“若是他肯多等三年，也許就沒這王會元什麼事了。”

“蕭探花也不至于遠走西南……”

楚明口口聲聲地為蕭無咎到惋惜，可任誰都能聽出話中夾槍帶棒。

楚明宜與楚明萱瞬間噤了聲，嗅到了空氣中的硝煙味。

楚明鳶放下了茶盅，淡淡道：“二妹妹可曾聽過一句話？”

“智者惜口，愚者指點江山。”

口中的“愚者”自然指的是楚明了。

楚明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努力憋住。

楚明瞬間漲紅了臉，攥了拳頭，眸底掠過一道戾氣。

“大姐姐，到底誰是智者，誰是愚者，日后自見分曉。”

心里暗暗輕哼了一聲：等蕭無咎半年后死在西南蠻夷之地，楚明鳶自會知道大錯特錯。

“說的是。”楚明鳶似笑非笑地勾了下角。

想起昨天蕭無咎的那張條子里，還說了另一件事：

楚明賭大發，讓人又去四方賭坊下注了，這一次，押了一萬兩。

這一萬兩是楚明借的印子錢。

楚明實在是膽大包天，居然連印子錢也敢借。

可見蕭無咎說得不假，凡是賭徒，最喜歡孤注一擲，不擇手段地鋌而走險。

然而，十賭九輸。

楚明萱見氣氛繃，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

“三姐姐，這金棗特別好吃，你試試。”

楚明萱拈起一粒金棗塞進了楚明宜里。

楚明鳶閉上眼，懶懶地倚在車廂的板壁上假寐。

過去這幾天，都在陪著大舅母和陸家的五個賬房查賬，直到今天才忙里閑地出來一趟。

賬目查得七七八八了，只差最后一步。

等他們對完儲藏在庫房里的那些件，就該和的好祖母清算總賬了。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速漸漸緩了下來。

外頭的隨行的婆子提醒道：“宜春園到了。”

宜春園是三皇家行宮之一，坐落在西郊的憬山山腳，占地比京城的皇宮還要大了一半。

今天來這里給皇帝賀壽的賓客太多，侯府的馬車足足等了半個時辰才得以進園。

楚家眷在宮們的恭迎下一一下了馬車。

楚明鳶的腳才站穩，就聽一道有些輕浮，也有些耳的男音在不遠響起：

“哪一位是楚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