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蕭溫云一掌重重地甩在了楚明臉上,怒斥道:“你胡說八道什麼?!”
“太子殿下豈是你一個婦道人家可以非議的!”
楚明捂著臉,踉蹌地坐回了椅子上。
曾經為穿越的傲氣在謝家的三個月間,被一點點地磨掉了棱角——在謝家,沒了謝云展的護衛,什麼也不是,是人人可以踩一腳的災星。
蕭溫云有些張地看了一眼站在廳外的劉役長,生怕他將楚明的話稟了太子。
對于那個曾經的九弟竟然被立為新太子的事,也很震驚。
震驚之余,也有一后悔,后悔當初與這個九弟十分疏遠……
謝勛然瞬間神一振,對蕭溫云道:“阿云,你設法著人請岳丈給謝家求求。”
“罷抄家也行,就算貶為平民,只要謝家能不流放就行。”
流放太苦了,子弱的眷和孩子甚至熬不過流放路,大多會病死在路上,更何況,像寧古塔和嶺南這些苦寒之地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沒錯,父親一定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去死的……”蕭溫云仿佛抓到了一救命稻草,兩眼一亮,心想:還有母親呢!母親肯定會幫求父親的。
戴大管家冷眼看了謝家夫婦一會兒,對著一旁神不明的謝云嵐拱了拱手,冷酷地提醒道:
“新夫人,吉時到了,您該隨我上花轎了。”
事到臨頭,謝云嵐又猶豫了。
曾經幻想過的婚禮,絕對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沒有十里紅妝,沒有全福人為開臉,沒有親朋故來道賀,沒有冠霞帔,也沒有騎著白馬來迎親的新郎。
可是……
更不想被流放!!
“我們走吧。”
謝云嵐緩緩地吐出四個字,毅然地朝廳外的花轎走去。
覺得父親母親太天真了,大哥謀反,板上釘釘,就算外祖父出面又能如何,其罪難免!
“嵐姐兒!”
走到門檻前時,謝云嵐聽到了后傳來娘親的呼喚聲,步伐一頓。
門外的東廠劉役長譏誚地扯了下角,忽然說:
“謝三小姐,太子妃有令,你可以留下,也可以出嫁。”
“你自己選。”
一個時辰前,當戴大管家帶著花轎來迎娶謝云嵐時,劉役長就派人通稟了薛寂,但薛寂卻讓人給那位剛出爐的太子妃遞了話。
太子妃說,讓謝云嵐自己選。
劉役長聽聞時,也有些驚訝,但還是依言放袁家的管家與花轎進了門。
廳所有人都驚訝地瞪大了眼。
“嵐姐兒,別去。”楚明失聲道。
想說楚明鳶定是不懷好意,但蕭溫云揚手又是一掌重重地打在臉上。
“別聽你二嫂的。”謝勛然也瞪了楚明一眼,唏噓嘆道,“嵐姐兒,你與太子妃從前同姐妹,看來太子妃還是念著舊的。”
“……”謝云嵐腳下沉甸甸的,卻不這麼想。
永遠記得,是楚明鳶將推下水,才得與袁瀚定了親。
惶惶不安地看著庭院中的那頂大紅花轎。
此刻,在眼里,這花轎就像是一頭靜靜蟄伏的野,張著盆大口 。
戴大管家冷然道:“新夫人,你若是不想上花轎,那小人就走了。”
他作勢拂袖走,謝云嵐再也不敢猶豫,忙道:“我嫁!”
拎著裾邁過門檻,再沒有回頭地鉆進了花轎中。
轎簾落下,周圍一片漆黑。
明明是七月盛夏,謝云嵐卻覺到了一徹骨的寒意席卷全。
有些后悔了,但花轎已經被人抬起,搖晃著前行。
看著花轎遠去,蕭溫云的眼圈又紅了,眼角瞥見楚明朝廳外走去,不由蹙眉。
“劉役長,我想見薛督主!”楚明急急攔住了對方,紅腫的面頰上兩枚掌印清晰可見。
咬了咬下,毅然道:“勞你幫我通傳,就說……說我知道他失散多年的妹妹在哪里。”
連謝勛然也驚愕地朝看來,“你真的知道?”
楚明沒有回答,頭也不回地走了。
沒有了謝云展,他們與什麼關系也沒有。
只想保全自己,至于他們是生是死,與何干!
……
楚明不知道的是,一個小時后,尤小公公就親自領著劉役長到了乾清宮。
乾清宮曾是今上的寢宮,自打四皇子宮后,今上嫌這里殺氣太重,就暫居到了養心殿。
照理說,新太子夫婦應該搬東宮也就是毓慶宮的,可懷著孕的原太子妃崔氏還住在毓慶宮里,禮親王就提議干脆一步到位讓太子夫婦直接住天子的寢宮——乾清宮。
這其實于禮不合。
禮部盧尚書本想反對的,但轉念一想,其實最近發生的這一連串事沒一件是照規矩禮數走的。
一件,兩件,三件……再多來個一兩次,也其實沒差,反正文武百也都習慣了。
劉役長一五一十地將他在謝家的所見所聞,都說了,不敢有一一毫的瞞。
當他復述到“顧淵明明是起兵謀反的臣賊子”時,脊背不由冒出一片冷汗,張地瞥了坐在窗邊的新太子一眼。
小夫婦倆早就換上了輕便的夏衫,鮮艷的青蓮令人眼前一亮,兩人隔著棋盤面對而坐,慵懶又閑適,仿佛一幅畫師心描摹的神仙眷,連窗外池塘中那一朵朵淡紫的睡蓮也恰到好地為他們的點綴。
即便被罵“臣賊子”,顧無咎的臉上依然不見毫怒意,專注地看著棋盤對面的人。
楚明鳶斟酌再三,終于落了一子,然后朝劉役長看來,問:“然后呢?”
劉役長這才醒過神,又接著往下說,直說到了薛寂失散多年的妹妹。
劉役長是個會看眼的,當他將這番話稟明督主時,也看到了對方那一瞬間的容,他本以為督主會去見楚明,卻沒想到自己反而被領來了乾清宮。
他能確定的是,楚明的信息肯定是有價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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